赵三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前:“江姑娘有眼光!”
“这铺子年租只要二十两银子,若是长租三年,还能再便宜些!”
江恒礼闻言,在门框上重重一敲:“这么偏的地段还要二十两?”
赵三却不慌不忙地走到后窗前,推开吱呀作响的窗板:“江先生您看,这后头直通西市后巷,送货的板车可以直接进来。”
又指了指屋顶:“梁木结实,可以挂不少风干食材。”
江书屹不再听他啰嗦:“下一个在哪?”
第二处位于东市街中段,铺面不大但位置极佳。
江玉燕一眼就相中了门口那棵老槐树。
夏日里正好遮阴。
可一问价钱,江恒信倒吸一口凉气:“八十两?这铺子是镶金边了不成?”
赵三赔着笑:“江四爷有所不知,这地段一个烧饼都能多卖一文钱……”
正说着,隔壁胭脂铺的老板娘探头道:“哟,这不是卖冰粉的江姑娘吗?”
“你要是租这铺子,我天天来光顾!”
江玉燕笑眯眯道:“谢谢婶儿捧场!”
“不过我们还得考虑一下。”
却见江恒仁摇了摇头:“太贵,再看看。”
第三处铺子在东市街转角,是个二层小楼。
赵三边开门锁边吹嘘:“这铺子可了不得,前头是铺面,后头带院子,楼上还能住人……”
江书屹一进门就往楼上跑:“妹子,快来看!”
“这楼上能看到整条街!”
江玉燕仔细查看着后院的灶台和水井。
江恒仁和赵三在门前讨价还价,江恒信则溜达到隔壁打听行情。
“这铺子多少钱?”江恒仁直截了当地问。
赵三伸出五根手指:“年租五十两,买断的话...一百二十两。”
江家兄弟面面相觑。
江玉燕突然开口:“赵叔,这铺子空置多久了?”
赵三一愣:“约莫……小半年了。”
“怪不得屋里这么味儿。”
“您看这墙皮都潮了。”江玉燕指着墙角的水渍。
“井台上的青苔这么厚,怕是许久没人用了。”
她顿了顿:“赵叔,这样吧!”
“四十两年租,我们先付十两定钱。\"
赵三苦着脸:\"江姑娘,这价也太...\"
江玉燕不急不躁,缓步在铺子里转悠。
手指轻轻拂过柜台上,沾了一手电话灰。
江玉燕吹掉灰尘道:“赵叔,这铺子之前是做什么生意的?”
赵三眼珠一转:“是……是个绸缎庄,东家搬去县城了。”
“绸缎庄?”
江玉燕突然弯腰,从柜台缝隙里捏出一根发霉的三七:“绸缎庄还卖药材?”
赵三额头渗出细汗:“这……可能是伙计买来治伤的……”
江玉燕不置可否,突然指着墙角一堆碎瓷片:“这些药罐子是怎么回事?”
“啊!”赵三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后来租给过一位郎中……”
江玉燕蹲下身,捡起一块瓷片闻了闻。
她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赵三:“看来这铺子换过不少东家啊。”
江恒仁适时地插话:“怕不是风水有问题?”
“哪能啊!”赵三急得直摆手,“就是……就是……”
“咱们去楼上看看?”赵三适时转移话题。
“咱们这楼上可是能看到临街的光景的。”
江玉燕随着众人上楼。
推开二楼的一间厢房门,江玉燕转了一圈。
这么久没人住,地板却是新换的。
怪怪的。
正要去下一个房间,江玉燕突然看到房梁有些奇怪。
有些黑黑的。
正常的房梁也会堆积这么多灰尘吗?
脑海里闪过楼下那些药罐子……
江玉燕指着房梁问:“这里着过火?”
赵三脸色大变:“可不敢乱说……”
心中却大惊,这丫头眼睛这么精?
“赵叔,”江玉燕叹了口气,“您这样可不厚道。”
江玉燕不紧不慢地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沉静的脸上。
随即她转身,伸手指向房梁上的几处焦痕:“您看这烧痕,火势应该不小。”
“新换的地板,新漆的墙面……”
她转头直视赵三:“怕不是整层楼都遭过殃?”
赵三额头上的汗珠滚了下来:“就……就是灶台走水……”
“灶台走水能把房梁烧成这样?”
江玉燕轻笑一声,指了指地板:“这木料也是新换的。”
“这火不会是是从楼下烧上来的吧?”
江恒仁闻言,怒喝:“好你个赵三!这样的铺子也敢往外租?”
“江先生见谅!”
赵三急得直搓手:“火势真不大,就是……就是熏黑了点……”
江玉燕走到窗前,指着窗框上几道焦痕:“火舌都窜到这儿了,还说不大?”
赵三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玉燕叹了口气:“赵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铺子着过火,修葺的钱怕是要花不少。L”
“四十两也太贵了。”
她转身作势要走:“我们还是回去看看西市那间吧...\"
“别别别!”赵三急忙拦住,“三十八两!不,三十五两!”
江玉燕摇摇头,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还得包修好这些被火烧过的地方。”
赵三哭丧着脸:“江姑娘,这价连本钱都不够……”
“那算了。”江玉燕朝门口走去,“对了赵叔,听说东街刘家的铺子也在招租?”
“等等!”赵三一咬牙,“三十三两,修房子的钱各出一半!”
这屋子不能砸他手里了。
江玉燕回头:“三十二两,我们出材料您出工。”
她指了指楼上:“那些焦木都得换新的。”
赵三长叹一声:“江姑娘,您这砍价的功夫……”
赵三看了眼能做主的江恒仁。
江恒仁假装没看见欣赏窗外的风景。
给家里省点钱那还不好。
他又不是傻子。
家里的钱不都是他们大房的?
能少花点是一点。
“哎,行吧!”赵三只好答应。
走出铺子时,江恒信忍不住小声问:“燕丫头,你怎么知道那铺子着过火?”
江玉燕抿嘴一笑:\"四叔,您没闻见梁上那股焦油味吗?再说了……”
她压低声音:“那郎中的药罐,怕是给烧伤病人用的。”
江恒仁闻言,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他看着侄女沉静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丫头比他们这些大人还会看人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