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们就连连作揖:“几位可是来看地的?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家吧……”
江玉燕见他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便温声道:“老伯别急,带我们去您家里细说。”
三人跟着老汉来到村西头一户人家。
江玉燕突然对张铁柱道:“铁柱,你去请一下里正。”
张铁柱应了一声,拔腿就往村里正家里跑。
刚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妇人的哭嚎声:“我的儿啊!这可怎么活啊!”
老汉请他们进屋坐下,颤声道:“实不相瞒,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县城赌钱,欠了二十五两银子。”
“如今债主逼得紧,我们实在没法子了……”
“这可是祖宗留下来的地产啊!”
“就被这败家子败光了……”
江玉燕仔细打量着这户人家。
虽然陈设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想必从前也是体面人家。
“老伯,”她轻声道,“我们诚心要买。三十两银子,现钱。”
老汉抹了把眼泪:“姑娘,这地要是平常,少说值三十七两...\"
\"我知道,\"江玉燕打断他,\"但您也说了,今晚就得还钱。”
“除了我们,这会儿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买家了。”
老汉和里屋的老伴对视一眼,终于重重叹了口气:“罢了,卖了!”
江玉燕从布兜里数出银子交给老人。
老汉颤抖着手接过银子,忽然跪下就要磕头:“恩人啊……”
江书屹连忙扶住他:“老伯使不得!”
江玉燕将地契仔细收好,临走时又回头道:“老伯,剩下的五两...您就说地只卖了二十五,剩下的五两藏好了”
不然赌坊会收利钱的。
老汉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连点头。
江玉燕道:“咱们得先把程序走全了。”
她转向老汉,温声道:“老伯,按照规矩,咱们得先立草契。”
老汉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江玉燕拿出纸笔,蘸了墨汁,在黄麻纸上工整地写下:
“立卖田契人王有福,今因急用,情愿将祖遗坐落清水村东首水田五亩,凭中说合,出卖与江玉燕名下永远为业。”
“三面议定,时值价银三十两整。”
“其银当日收足,并无短少。”
“自卖之后,任凭买主管业,永无争执。恐后无凭,立此卖契存照。”
她将草契给老伯念了一遍:“老伯觉得可有差错?”
老汉仔细听了,点头道:“没有差错。”
此时郑守礼也来了。
郑守礼是石泉村的里正。
按理来说村子里的田产是不能卖给外村人的。
只是王家急用钱,村子里的人哪里买得起这么多田。
郑里正只好同意把王家的田产卖给江家,他总不能看着王家的儿子被赌坊的人砍了吧!
江玉燕请里正作为中人签字画押。
郑里正查验了地契和双方身份,又拿出取来鱼鳞册核对。
江玉燕轻声提醒:“里正爷爷,鱼鳞册上可有注明这块田的赋税?”
“丫头心细。”郑里正翻到王家的田产一页指道:“看这里,今年春税已纳。”
说着出具了保结文书。
上面写明“所卖田产确系王氏祖产,并无纠葛”等语。
最后买卖双方都在契约上按了手印。
“接下来得去县衙申牒过割。”江书屹收起契约。
江玉燕从荷包中取出五十文塞给里正:“辛苦您跑这一趟。”
里正掂了掂铜板,笑眯眯道:“江家丫头就是懂事。”
“我这就带你们去县衙。”
路上,老汉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几亩地的来历:“这地是我爷爷那辈开出来的,伺候了三代人……要不是那个孽障……”
说着又要落泪。
江玉燕轻声安慰:“老伯别难过,等风头过了,做个正经营生,说不定还能赎回去。”
老汉摇摇头:“地都卖了, 哪还有希望啊!”
……
一行人坐着张铁柱借来的牛车赶到县衙时。
衙门户房的书吏正要收工,见他们来,不耐烦地摆手:“明日再来!”
江书屹连忙上前,悄悄塞了十几个铜钱:“劳烦通融,这是急事。”
书吏掂了掂铜钱,这才懒洋洋地引他们进去。
接过文书查验后,开始办理过割手续。
江玉燕又悄悄塞给书吏一钱银子,那书吏顿时眉开眼笑,办事也利索了许多。
“新契要等三日才能下来。”书吏将回执交给江书屹,“届时凭此来取便是。”
走出县衙时,江玉燕长舒一口气:“总算办妥了。”
回村的路上,江玉燕摸着怀中的地契回执,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五亩田可以改种黄豆,再在靠路的那亩荒地上建作坊……
这产业链就完整了。
她抬头望了望渐暗的天色,嘴角微微上扬。
将东西都贴身藏好,江玉燕和江书屹和张铁柱等人分道扬镳。
回到家,饭已经做好了。
张氏看着刚回来的江玉燕道:“死丫头去哪鬼混了?”
江玉燕道:“出去想做生意的法子了。”
张氏见状把江玉燕拉到一旁:“做什么生意?”
“你告诉娘呗!”
“娘帮你做。”
江玉燕道:“娘,你字儿认全了吗?”
张氏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抬手就要拧江玉燕的耳朵:“死丫头,敢笑话你娘!”
江玉燕灵活地一躲,挽住张氏的胳膊撒娇:“娘~女儿哪敢笑话您。”
“只是咱们都说好了的。”
“等你按我说的认了字,就教你的。”
张氏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堂屋。
就知道欺负她。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江玉燕江书屹江恒信江恒仁便坐着牛车往镇上赶去。
江恒仁在镇上坐堂。
对镇上比较了解,所以周氏让她带着江玉燕等人去看铺子。
江恒信驾着车,时不时甩个响鞭,显得格外急切。
江玉燕安静地坐在车尾。
刚到镇口,就见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精瘦男子迎了上来,正是江恒仁找的人牙子赵三。
“几位爷可算来了。”
赵三搓着手笑道:“我今儿个特意留了三处好铺面,保管有合心意的!”
昨日江家老大一说要买铺子,他就留心了。
都知道江先生的老爹那是当上官了呀!
第一处铺面在西市街尾,虽宽敞但位置偏僻。
若是做生意就有些困难了。
江恒仁皱着眉头在铺子里转了一圈,烟袋锅在门框上道:“这地方做作坊还行,卖吃食怕是不成。”
赵三忙道:“江先生好眼力!不过这价钱实在……”
便宜啊!
怎么便宜的价格可没有第二个。
“走,看下一处。”江恒仁不耐烦地打断他。
江玉燕却上前道:“赵叔,这铺子年租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