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重线再现(1 / 1)

三人退去之后,谢知安走入书房,将一幅旧年军图放在霍思言眼前。

“你记得这个图吗?”

霍思言微怔,那是一幅曾在叶嘉言案中出现的密布军线图。

谢知安指着其中一处红点:“此处,是当年叶嘉言暗布的传令节点。”

“而如今方遇的调兵路径,与此重叠七成。”

霍思言眼神渐冷:“也就是说,方遇不是独行。”

谢知安目光沉凝:“他是延续旧网。”

霍思言沉默良久,才慢慢开口:“若他延续的是旧网,那他死前仍守口如瓶,就是想保住背后的线。”

“或者说……那线比他命更值钱。”

黄昏。

沈芝跪于太后凤榻前,奉上夜前文书。

“霍思言已开始分线调查,调出北境兵符者已查出两位,但至今未提宗人府。”

太后合上书简淡淡道:“她不会急着动宗人府,她知分寸。”

沈芝抬头:“太后如今是在用她?”

太后语气轻松:“我立威她给我机会,她要立功,我同样给她个机会罢了。”

沈芝低声一问:“那……谢家呢?若她查至谢家,会不会收手?”

太后眯眼望着窗外天色,语气淡漠。

“谢家要倒,不用她动,她若不信,你等着看她与谢知安动手。”

翌日清晨,简酉急报回信,一封从北境加急而来的兵符文书由影卫亲递入谢府。

霍思言披衣下楼,未及坐定,信函已摊于案前。

谢知安陪她看完,神情阴沉:“信上说,青原守将冯良亲签调令,却并未在兵部文牒中报备。”

“青原虽为要地,但冯良素与谢家交好,按理不应擅动。”

霍思言面色微敛:“怕就怕是自以为交好,所以放松了警惕。”

她取来旧年兵符登记表,翻出冯良在任期间的调令记录,指着其中两行。

“你看,这两笔调动,虽都登记,但细查印章,实为旧年副印。”

谢知安目光骤冷:“也就是说,他早就收过假令,却一直未说?”

“更可能……他知道是假令,还照样调了兵。”

霍思言默然半晌,语气平缓却冰寒:“这种人,一定不止冯良一人。”

“也就是说,旧党的传令网络,仍在。”

谢知安目光凝重:“那方遇死后,还能继续运作,是谁在维持?”

“你怀疑谢家?”

霍思言摇头:“我不是怀疑,是不得不查。”

“从现在起,兵部、宗人府、北境三线若都接过假令,那说明这张网已深入中枢。”

“谢家不是一定有问题,但若有人在谢家里动了手脚,我不能不看。”

谢知安叹了口气:“你若真查进谢家,长辈那一关,你过不去。”

霍思言放下文书,眼神平静:“你也过不去,所以我要先查你。”

谢知安一愣。

霍思言指着文书最下角一行:“冯良调兵之后,物资是经由南州入境,而负责南州运输的人,名唤谢霁,乃你三叔之子。”

“谢家所有后辈中,唯一曾随兵部外放的人,我若要断这线,只能从你这边开始。”

谢知安沉默许久,终是点头。

“我明白了,我来去南州一趟。”

霍思言道:“不必,你若出面,反而容易惊动他。”

“这事得我来。”

谢知安却站起身,语气笃定:“你现在是钦差,你不能随便出境,但我是谢家人,我可以。”

他看向霍思言,眉目一沉:“我去,是探底,若真是他……我也不会护。”

霍思言盯着他看了许久。

“但你若回不来,死就真是死了。”

谢知安轻声一笑:“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别人手上好些。”

说罢,他抬步离开。

霍思言望着他背影,良久未语。

与此同时,宗人府后堂。

蓝宁交上一卷调查所获,低声道:“三年前宗人府曾清查一批密档,有三份关于北境兵线的文书被调走,名为暂存,实则杳无下落。”

“而调取者,乃是沈芝。”

宗主眉头大皱:“太后的人?”

“她当时尚未入宫,只是宗人府外籍助理吏,名不见经传。”

蓝宁继续道:“我查了内档,她那三年有十余次调阅旧案之举,皆不属她权限。”

“若不是内里有人放行,她根本拿不到。”

宗主沉声:“你是怀疑,她早年便为太后布子?”

蓝宁摇头:“不止。”

“她或许也在那张旧网里。”

夜色沉沉,宗人府后堂灯火未灭。

宗主将蓝宁的调查文册反复翻看几遍。

“若她也在网内,那太后……亦未必清白。”

蓝宁神情不动,只道:“此事无确证前,我不会轻举妄动,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他翻出一页密印记载,将一枚折角密印展平。

“这是沈芝调档时留的私章。”

“印记残损,字迹细改,与旧年叶嘉言案中一纸密调上的落款极其相似。”

宗主手指微抖。

“沈芝,是叶嘉言的人?”

蓝宁低声道:“未必是直属,但可能是当年逃脱者之一。”

宗主神色一冷:“你查得如此深,她若得知,岂会容你?”

蓝宁拱手:“霍姑娘早有安排,今夜之后,我会离开宗人府,藏入内卫,暂避锋芒。”

宗主沉默良久,终是缓缓颔首。

“去吧,若她真是旧党,你便是救了宗人府一命。”

谢府。

霍思言正重新勾勒兵部调兵图,忽听门外脚步轻响。

小白率先振翅,落在门前。

霍思言抬头,沈芝身影款款而入,神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思言姑娘,又在查旧档?”

霍思言并不掩饰,手指拈起一卷文册。

“宗人府调档记录,与你早年有关的部分。”

沈芝似乎并不意外,轻笑道:“你查到我了,那你想问什么?”

霍思言不急着答,反而站起身,望着她的眼睛道:“我想清楚,你到底是谁的人?”

沈芝笑了:“我曾是叶嘉言旧部传信使,后逃入宗人府,三年后,被太后收拢。”

“她知我来历,却仍用我,你可明白其中用意?”

霍思言道:“知狼性而用,乃是驯,不是信,她敢用你,是因为她觉得你不会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