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雅正不甘心地闭上嘴，他不在乎这些，这天下战乱死了多少人，阿尔兰的死至少可以让拜占庭多乱上十几年，留给大周发展的时间更长，能维护的天下苍生更多。

而这一切只是建立一点点小小的牺牲上的。

就像京城里的乱民窟，不也是在大周建成的英勇伟大道路上一点小小牺牲品吗？

比起这些苟延残喘的贫民、乱民、难民，似乎该选择谁高下立分了。

但谁叫大哥不喜欢呢？

霍雅正在心底耸耸肩膀，无所谓，他听大哥的。

既然是哥哥愿意如此，那麻烦些就麻烦些吧，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把阿尔兰的头割下来，随着拜占庭的地图，一起送给哥哥当生辰礼物。

周潋光见霍雅正不再坚持己见，欣慰地又摸了摸霍雅正的脑袋，感叹道：“好乖。”

霍雅正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大哥，我不是小孩了，摸头会长不高的。”

不要总是把自己当小孩看，明明自己已经过了行冠礼快四年了，自己已经是大人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已经不是过去需要被你保护的小孩了。

周潋光闻言，恍然意识到霍雅正算算年纪，都已经满了二十，五年真的便是眨眼过去。

他笑着拉起霍雅正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好，知道了，让小九摸回来好不好？”

霍雅正眼睛猛地睁大，傻傻地看着周潋光，手心一下子就冒出点点汗渍来，紧张得眼睛不敢乱动。

“真、真的吗？”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周潋光点点头，“真的，快摸吧，一会儿阿尔兰醒了，就不可以了。”

霍雅正的手轻轻抚摸过周潋光的发梢，他的耳边除了自己的快速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脑袋里不停地转着自己不知道从哪本书里看到的话：如果一个男人，愿意让你摸他的脑袋，那就证明你是他喜欢的人。

我是哥哥喜欢的人吗？霍雅正离去的脚步都变得轻飘飘起来，整个人乐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如果楚天歌在场，那她就一定能查询到霍雅正对周潋光的好感度不仅仅是停在100%这么简单，那进度条一动一动的，就差没把限制住自己发挥的进度框顶破了去。

楚天歌：以后哪天缺钱了，就把周潋光绑了到那些家伙面前卖掉，一定能大大的赚上一笔钱。

送走霍雅正之后，周潋光的目光再次落在昏睡的阿尔兰身上。

拜占庭的二皇子，身体里还有毒素，根骨极佳，但预期实力却与真实修为不相配，这人在自己的国家里也不好受吧。

如今来到大周，究竟是想断尾求生，还是说要燃烧自己为拜占庭贡献最后的烟火呢？

之前，周潋光把伍之淮当作拜火教的嫌疑人，并未多想。

但如今从霍雅正口中得知了男人的真实身份，周潋光的脑袋里缓缓升起一个无法压制的想法。

若是受到皇帝重视，阿尔兰何必来大周趟这一趟浑水。

那捏着令牌的人，究竟是派来刺杀的追兵，还是来接应阿尔兰的护卫，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能证明阿尔兰如今在拜占庭帝国里的地位并不算稳定，老皇帝也没有完全放权、信任自己唯一得力的儿子。

周潋光想要策反阿尔兰。

他目光遥遥凝望拜占庭的方向，似乎要看破天幕另一端那设局之人的身份。

驱虎吞狼之术，早该是玩烂了的把戏，奈何实在好用，每每都有人上当，倒是被那设局之人玩得炉火纯青，不仅能解决二皇子这个刺头，还能趁机搅乱大周局势，吃不上肉也能喝点肉汤来。

就这么自信么？

周潋光看了一眼尚未清醒的阿尔兰，心中生出一计。

皇宫。

“霜儿，母妃给你新做了一件衣裳，”霍新月看着面前同自己五六分肖像的女子，满意地颔首，亲昵地唤道，“杏儿，把衣服给公主拿过来瞧瞧。”

霍清霜乖巧地坐在霍新月身侧，闻言露出一点笑容来：“母妃对霜儿真好，总是给霜儿做漂亮的衣裙。”

“母妃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你可是母妃的亲生女儿。”霍新月看着自己的漂亮女儿，就总是能想起在拜占庭吃尽苦头的小时候的自己。

她的母亲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无法保护自己的女儿，但她可以，她会好好对待她的心肝女儿，就像是在盛情过去的自己，那些所渴望却无法得到的东西，她会一一送给她的女儿。

“瞧瞧，喜欢吗？这料子是陛下新赏的，整个宫里也仅有四匹布料，皇后要了两匹，母妃这儿有一匹半，正好给你做两件整个不同款式浮光裙子，剩下的料子就留给你自己用。”

霍清霜又问道：“母妃，霜儿要一件衣裙就好了，剩下的料子给哥哥做一件衣服吧，母妃您上次给哥哥送衣服都是好久好久以前了。”

其实准确的说，已经是哥哥四年前行冠礼的时候，您才给哥哥送了一件衣服。

“你哥哥一个男人，”霍新月蹙起眉头，“他懂什么，这料子珍贵着呢，给他用岂不是浪费了。”

霍清霜劝说自己母妃无果，只得应下霍新月的要求。

霍新月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道：“你哥哥，唉，流落民间太久了，性格太过鲁莽粗暴，霜儿你是母妃精心养出来的，少跟你那哥哥厮混，平时多练练琴、读读书，不要跟你哥哥走近了，他那双眼睛……”乃是不祥之兆。

“母妃！”霍清霜听了半截就知道自己的亲妈要说什么话，立马打断了霍新月的话头，“慎言，哥哥深受父皇信任，这是好事，您怎么能落得别人口舌，外面那些人指不定怎么嚼我们舌根呢！”

霍新月自知失言，换了话题，看向霍清霜身上的配饰，惊奇道：“霜儿，你这蓝宝石月季缠枝胸针倒是漂亮，是陛下赏你的？”

霍清霜低头看向自己衣襟上漂亮精致的胸针，眼底涌上一抹哀伤，“母妃，这是太子哥哥送我的生辰礼物，您当时还说太子哥哥送的东西太贵重了，不好还礼呢。”

霍新月却按住霍清霜的肩膀道：“霜儿，母妃知道你同先太子殿下感情好，但是那毕竟是死人的东西，不吉利，这是不祥的，你回去不要再戴这东西了，若是有其他的太子送你的，也都收到库房去，万万不可贴身佩戴。”

霍清霜点点头，告别了霍新月，拎着衣服和料子回了自己的宫里。

她出了霍新月的宫殿，目光再次落到自己这枚胸针上，母妃……越来越无法理解她了……

为了所谓的“不详”“忌讳”，连亲近之人都要退避三舍，若是大哥在天有灵见到自己疼爱的妹妹为了这种事情而舍弃他的一份心意……霍清霜摇摇头，自己和霍雅正的关系已经因为母妃偏心而濒临临界点了……唉，大不了把大哥的东西单独藏好，不要让母妃发现就好了。

自己也真是的，明知道母妃是这种性子，居然还脱口而出了。

霍清霜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胸针，大哥才不会害她，她更不信有什么凶兆能霍霍到自己头上。

大哥肯定保佑自己的！

远在京城另一端的周潋光狠狠打了三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