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过后,潘志刚带队到雄关县考察乔岩。
乔岩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元宵节活动得参与,三干会得筹备,项目建设得启动,蔡晓宁还拉着他参与市里的招商大会,潘志刚打电话时还在市里开会,请了假才抽出时间考虑自己的事。
考察工作安排到宾馆,乔岩就没提前准备,完全由县委办去操办。潘志刚带来的工作人员进行谈话,他俩则坐在某个房间聊着天。
乔岩这次顺利提拔,潘志刚比他还高兴,看着自己塑造的“艺术品”逐渐成了想象的样子,成就感满满。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道:“乔岩,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万事在谋,而谋也有行行道道,有的人谋了半天瞎忙活一通,但你的谋走到了正道上。”
乔岩远没有他想象那么高深,道:“我可从来没有谋过,就是脚踏实地把自己的事干好。我这次能上去,运气的成分很大,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沾了齐佳伟的光?”
潘志刚弹了弹烟灰道:“也有一定道理,要是光提拔齐佳伟,有些太明显,总得有个陪跑的。马拉松比赛都要配备配速员,那为什么单单选定你为‘兔子’而不是别人,说明你还是有资格当‘兔子’的。当然,咱们仅仅是猜测,这里面很复杂。”
这话乔岩相信,其实到了这一步,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已经捋不清了。温学群的推荐,王青峰也肯定起到一定作用,高梵有没有参与其中不得而知,再加上齐佳伟,乱成了一锅粥。
到了这个层别,能力和水平可以忽略不计,比拼的还是各种关系。能当上县委书记的,哪个没有后台,哪个不是人精,各有各的优势,实力相当。乔岩确实干得不错,但比他干得好的人多得是。
乔岩问道:“我去哪个位置,你知情吗?”
潘志刚摇头道:“你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是齐佳伟已经有了苗头。夏州市南湾区区委书记也考察了,内部消息说到秦河市任组织部长。看样子,就是给齐佳伟腾位置。”
乔岩疑惑地道:“前两天开会时,林书记说我们这批三年不变,他怎么会离开景阳市呢。”
潘志刚瞥了一眼道:“乔岩啊,看问题想事情别太片面,三年不变是待在县委书记位置上,又没说具体在哪。齐佳伟到南湾区任区委书记,是不是没出圈?”
乔岩恍然明白,道:“我这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也就是说,只要是县委书记,管他在哪,还是可以调整的。”
潘志刚道:“夏州市领导班子职位多,我估计市委常委,兼任南湾区区委书记。南湾区在全省县区Gdp排名第一,全国五百强县,这两年举全省之力发展南湾区,正在打造全省商务金融中心,去那里刷政绩轻轻松松。你看着吧,一年以后,他还能上一个台阶。再上台阶的时候可能就不在南江省了,要去发达地区。”
有些人是羡慕不来的,乔岩好奇地问道:“潘哥,他到底什么来历?”
潘志刚神秘地道:“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明知道水太深,你蹚什么浑水,不知道为好。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马马虎虎。”
“和他搞好关系,将来不一定能用得上,总比没有强。”
乔岩点头,猛然冒出一个念头道:“那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调离云清市?”
潘志刚沉默了,思考了良久道:“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你自己是怎么感觉的?”
乔岩道:“我没感觉,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们是可以流动的,但我挪动位置的可能性不大。云谷湾因我而起,上面还不停地给我压担子,能放我走吗?”
潘志刚站在组织的角度分析道:“这可真说不来,领导的想法你是猜不到的。他们的思维可不单单是一个项目,而是站在全省的大盘子来进行交错发展。举个简单的例子,当年我在景阳市时,市里组织挑选一些组工干部到Z央党校进行封闭培训了一个月,都以为是为接下来的教育活动储备人才,结果回来了以后全部打散,没有一个从事组织工作的,你能读懂其中的奥妙吗?”
乔岩想了半天道:“是不是给后来的人腾位置?”
潘志刚一拍大腿道:“聪明,说到点子上了。当时的市委书记是林福东,绝对是一个有水平的领导。市委组织部长期被一批人把控着,已经到了僵化的地步。他们上不去,下面的人上不来,这群老油条又不好好干活,不得已出此下策将他们‘赶’出了组织部。”
“赶出去后,又不让他们从事组织工作,就怕继续把控组织系统,全部分散到各个单位。如此一来,我们这批人才有机会出头。包括童伟,也是沾了这个光。”
“回到你身上,你干得好非要让你继续干吗,不一定。因为雏型已经有了,换个人来了完全可以摘桃子,而对你又要委以其他重任。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可能性不大,但不排除可能。”
“这不,从各个单位又选拨了六个县委书记人选,和你们一样,即将开赴各县区。谁去哪,到现在也没定,都在林书记脑袋里。”
潘志刚的分析不无道理,又问道:“卫河光和张玉莹不是考察了吗,他们很大程度是就地提拔。市里这段时间在传,卫河光出任市委常委、统战部长,张玉莹出任副市长。传我,说是空挂市委常委,兼任雄关县县委书记。但前两天蔡晓宁市长想让我出任常务副市长,弄得我现在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到底该信谁的。”
潘志刚道:“千万别乱,稳住!外面怎么乱不管他,你必须有定力。管他是什么位置,肯定是副厅,已经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从现在开始,就要谋划下一步了。”
乔岩笑着道:“这步还没走稳,倒开始下一步,是不是为时过早?”
潘志刚很认真地道:“一点都不早,林书记说你们是三年,他能待了三年吗,不可能,估计年底就调走了。他一走,之前的说法全都作废,新来的书记又制定新的规则,你说该不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