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沙尘暴中的血字(1 / 1)

狂沙拍打着\"黄沙驿站\"的木板墙,我摘下牛仔帽,抖落上面的沙土。吧台后的老乔正在擦拭威士忌酒瓶,他左脸的刀疤在煤油灯下泛着青灰色,像条冬眠的蛇。\"陆侦探,\"他往杯中倒了三指高的酒,\"您要的人,恐怕来不了了。\"

酒杯边缘粘着片仙人掌刺,刺尖染着暗红。我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上,金发女子笑得灿烂——那是三天前在电报局遇见的玛丽小姐,她自称掌握着金矿抢劫案的关键线索,约我在此会面。

驿站的木门被狂风撞开,进来的不是玛丽,而是个戴着黑色面纱的女人。她的斗篷沾满沙土,右袖口撕裂处露出珍珠手链,链坠是颗骷髅头。\"威士忌,加冰。\"她的声音沙哑如砂纸,却带着上流社会的腔调。

老乔的手突然颤抖,酒瓶差点摔碎。我注意到他后腰别着的柯尔特左轮,枪柄刻着相同的骷髅图案。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十七分,钟摆声中混着远处的狼嚎。当我低头记录时,发现桌面有处新刻的血字:\"狼来了\",字迹未干,血腥味中混着玫瑰香水味。

后厨传来瓷器碎裂声。我冲过去时,只见厨师山姆倒在面粉堆里,咽喉插着把雕花匕首,刀柄缠着黑色蕾丝——与玛丽小姐的围巾材质相同。他右手攥着张烧焦的纸片,上面残留着\"金矿坐标\"的字样,而左手食指在面粉上画了个不完整的圆圈,圈中有三道斜杠。

\"第三个了。\"老乔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手中的油灯照亮山姆的脸,死者瞳孔里映着张戴着宽边帽的人脸,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老乔的刀疤抽搐着,\"上个月,驿站来了个勘探员,死状和这一模一样,也是画了个带杠的圈。\"

我蹲下身,用放大镜观察血字。玫瑰香水味来自死者指甲缝里的化妆品,而三道斜杠的角度,与驿站外风向标倾斜的角度完全一致。当我推开后门时,沙尘暴突然加剧,漫天黄沙中,隐约看见拴马桩上挂着半片黑色面纱,面纱边缘绣着朵将谢的玫瑰。

客房的登记本显示,今晚驿站里有五个人:我、老乔、山姆、面纱女人,以及神秘的\"J.d.\"。山姆的账本里夹着张当票,出票人是玛丽小姐,抵押品为\"骷髅头珍珠手链\",赎期正是今天。而当票背面用密语写着:\"狼在七号马厩。\"

七号马厩里的马焦躁不安,马蹄下踩着块带血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J.d. to m.w.\"。我突然想起玛丽小姐的全名是玛丽·沃森(mary watson),而金矿抢劫案的主犯,正是外号\"沙漠之狼\"的约翰·道尔顿(John dalton)。

面纱女人的房门虚掩着,屋内弥漫着浓烈的玫瑰香水味。她躺在贵妃椅上,咽喉同样插着雕花匕首,手链不翼而飞,右手紧握着封电报,内容是:\"金矿已找到,速来。\" 电报落款是\"J.d.\",发件地址正是驿站的电报室。

怀表指向七点十九分,与山姆的死亡时间分秒不差。我冲回吧台,发现老乔已倒在威士忌酒桶旁,太阳穴中枪,手中握着张泛黄的报纸,头版标题是:\"道尔顿匪帮覆灭记,唯一幸存者下落不明。\" 报纸照片上,年轻的老乔站在匪帮中间,左脸尚未有刀疤,而站在他身旁的,正是戴着骷髅手链的金发男子——约翰·道尔顿。

沙尘暴终于平息,驿站外的沙地上,用石头摆着个巨大的圆圈,里面有三道斜杠。我突然想起,这是道尔顿匪帮的标记,圆圈代表沙漠,斜杠代表被他们抢劫的三条铁路线。而现在,这个标记出现在三具尸体旁,意味着\"沙漠之狼\"的复仇开始了。

当我捡起老乔的左轮时,发现枪膛里少了颗子弹,而驿站的电报机正在自动发送摩尔斯电码,内容只有重复的三个字母:\"J.d.\"。远处的沙丘后,传来低沉的笑声,伴随着马刺的叮当声,那是牛仔靴特有的声响。

我摸出玛丽小姐的照片,突然注意到她耳后的胎记,形状与老乔的刀疤惊人地相似。怀表玻璃上的沙粒被风吹散,露出内侧的小字:\"原谅我,姐姐。\" 原来玛丽就是老乔失散多年的妹妹,而她手中的金矿坐标,正是道尔顿匪帮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驿站的挂钟突然响起,敲了八下。我这才意识到,挂钟的时间比我的怀表快了三分钟——这三分钟,足够凶手在三间房内完成谋杀,再回到吧台伪造现场。而那个神秘的\"J.d.\",此刻正骑在马上,望着驿站的方向,宽边帽下露出的,是老乔左脸的刀疤——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约翰·道尔顿,用孪生兄弟的身份在驿站潜伏了二十年。

沙地上的血字被风吹散,只剩下模糊的圆圈。我握紧左轮,走向拴马桩,黑马的马鞍上挂着束干枯的玫瑰,花茎上系着张纸条:\"陆侦探,下一个目标是你。\" 字迹与桌面上的血字完全一致,而在纸条背面,印着道尔顿匪帮的骷髅头标志,它的眼睛位置,正是玛丽小姐珍珠手链上的两颗黑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