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的双生谜题(1 / 1)

伦敦的雨像寡妇的面纱,永远带着股挥之不去的哀愁。我站在查令十字街的煤气灯下,看雨滴在怀表玻璃上聚成细小的水棱镜,折射出对面咖啡馆的霓虹——那是块新换的彩绘玻璃,描绘着《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的经典场景,却刻意略去了莫里亚蒂教授的身影。

\"梅菲尔德先生,您的咖啡要凉了。\"女侍应的银盘在煤油灯下发着柔光,我注意到她左手中指内侧有墨水渍,指甲修剪得很短,却在无名指戴着枚共济会样式的戒指。这些细节在脑海中自动拼接:前速记员,现兼职夜班,可能有个需要供养的学生弟弟——但此刻我的注意力全在刚收到的牛皮纸袋上。

纸袋里装着两封字迹迥异的信。第一封用华丽的哥特体写着:\"当玫瑰在黎明前凋谢,真相将在阴影中绽放。\" 蜡封是只展翅的乌鸦,喙中叼着钥匙。第二封信则潦草得近乎狂乱:\"救救她!第十三层阶梯下埋着魔鬼的低语。\" 邮戳均为昨日午夜,来自同一邮局,却盖着不同的邮戳——一枚清晰,一枚模糊得像被雨水晕开。

怀表指向十点十七分。我付清账单,踏入雨幕时,听见身后传来《斯卡布罗集市》的风琴声,旋律突然在\"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处卡住,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咽喉。转角的报童正在兜售晚报,头版标题刺目:\"东区玫瑰连环凶杀案再添新受害者,第三名舞女陈尸废弃教堂。\"

圣玛丽废弃教堂的铁门挂着新锁,却掩着道缝。我摸出随身携带的蛇形铜钥匙——那是三年前在埃及古董店淘到的,此刻竟与蜡封上的乌鸦钥匙完美契合。门轴发出濒死般的吱呀声,腐木与铁锈的气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铃兰香水味。

祭坛前的地毯上躺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金发散乱如褪色的麦穗,脖颈缠绕着黑色蕾丝领巾,末端绣着朵将谢的玫瑰。她右手紧握着半片怀表玻璃,左手指尖凝着暗褐色的液体,在石板上画出不完整的圆圈。我蹲下身,用放大镜观察:液体是陈年红酒,圆圈边缘有七个细小的凹痕,像某种密码。

\"现场的布置越来越精致了。\"冷冽的声音从穹顶传来,我抬头,看见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正沿着螺旋楼梯缓步而下,皮鞋在积灰的台阶上敲出规律的节奏,\"第三起案件,每次间隔七天,凌晨两点作案,现场留下玫瑰与神秘符号——梅菲尔德侦探,您不觉得这很像某种仪式吗?\"

我认出他是苏格兰场的新晋警探,塞巴斯蒂安·怀尔德。三个月前在白教堂血案中,我们曾有过不愉快的合作。此刻他的瞳孔在手电筒光束中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捕食者盯着猎物。

\"更像故意留给我们的谜题。\"我指着尸体颈部的勒痕,\"前两起案件的勒痕是顺时针螺旋,这次变成了逆时针,而且......\"我掀起死者的袖口,腕间有个新鲜的针孔,周围皮肤呈现异常的青紫色,\"她被注射了某种生物碱,可能是颠茄或天仙子碱。\"

怀尔德掏出笔记本记录,钢笔尖在纸上划破三次。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戴着枚银戒,刻着拉丁文\"per Aspera Ad Astra\"——历经艰辛,终抵星辰。这个细节与他冷硬的气质格格不入,倒像是某位女性的赠礼。

祭坛后方的告解室传来木板吱呀声。我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柱扫过褪色的天鹅绒帘幕,看见帘角露出半只戴着珍珠手套的手。怀尔德掏枪的同时,我已扑向告解室,却只摸到帘幕上残留的体温。地上躺着支折断的口红,颜色与死者唇色一致,外壳刻着\"La morte\"的字样。

离开教堂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怀尔德递给我支烟,火柴擦亮的瞬间,我看见他指节上的旧疤痕——那是枪伤,形状与警用韦伯利 revolver 的后坐力吻合。我们站在教堂废墟前,雨丝在他发梢凝成冰晶,像撒了把碎钻。

\"七道凹痕,逆时针勒痕,告解室的珍珠手套。\"他吐着烟圈,雾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您觉得这些线索指向什么?\"

我摸出那两封信,将第二封递给他:\"第十三层阶梯。\"

怀尔德的瞳孔骤然收缩,香烟在指缝间碎成粉末:\"您知道圣玛丽教堂根本没有第十三层阶梯?除非......\"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教堂后方的废弃钟楼,那里有扇被木板钉死的小门,门楣上刻着模糊的共济会标记,\"除非有人刻意建造了不存在的阶梯。\"

晨雾中传来报童的叫卖声,今天的晚报标题变成:\"神秘侦探介入玫瑰凶案,雾都人心惶惶。\"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半片怀表玻璃,突然意识到死者画出的圆圈,可能是个未完成的\"o\"——而七个凹痕,或许对应着北斗七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