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不会收，如果你实在讨厌我，想跟我划清界限，那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

欧阳辰来找夏言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纸质礼品袋。

伫立在夏言门口处良久，欧阳辰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算平复了一些激动到难以自持的内心。

从昨晚夏言答应要试着和他交往开始，他感觉自己宛若置身梦境之中，

那般不真实的感觉，让他生怕天一亮，美梦就会碎。

从前的欧阳辰，从不在意自己的着装，他认为衣服只要随性一点，穿在身上舒服一点，就可以了。

而此刻，站在夏言门口，他竟破天荒的第一次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外表。

低头审视了一番自己的穿着，蓝白色相间条纹短袖衬衫，淡蓝色牛仔长裤，白色板鞋，似乎衣着还算得体。

他略带满意的勾起唇角，又抬手整理了一下干练短发，这才铆足勇气，敲响了夏言的房门。

熟悉无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谁？”

声音干净，带着那个女孩刻在骨子里的柔软，只一刹那就直抵欧阳辰的心脏。

欧阳辰的眼底，一下就变得明媚起来，紧了紧提在手中的礼品袋，他声音温柔清亮：

“是我，欧阳辰。”

房间里沉寂了几秒之后，依稀传来一声低语：“哦。”

然后，脚裸落在地板上，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被打开。

夏言站在门口处，顶着杂乱无章的发，精致的脸，在蓬松的头发里，越发的显得瘦小，

她的眼底发红，眼眶有些微微的肿，双唇也没有欧阳辰记忆里的红润。

她看着站在门口处的欧阳辰，少年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俊，只是，之前凝固在眼底的冰山，已在不知不觉间，幻化成旭日冉冉的春色撩人。

每次和夏言的四目相对，欧阳辰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漏掉了半拍，

这是他在面对别人时，从未有过的失态。

虽然他心中已然猜到，夏言此刻脸上的憔悴，十有八九是因为已经退房离开的顾云深，

但是，沉浸在夏言答应要和自己在一起的喜悦里，夏言为了顾云深暗自神伤的举动，欧阳辰不想计较的太多。

他坚信，只要他对夏言足够的好，不管夏言对顾云深是何种感情，总有一天，夏言一定也会喜欢自己。

在原地怔愣了半晌，夏言开口的声音，将他从方寸大乱的恍惚中拉了回来：

“欧阳辰，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欧阳辰回过神，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遂举起提在手中的精致礼品袋，目光之中的爱意更深：

“这款香水，跟我身上喷的味道一样，送给你。”

因为喜欢，所以愿意跟你共用。

也更希望你在闻到这个熟悉味道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风中恋语，这个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夏言这才看见了欧阳辰手中的礼品袋，她的第一反应是吃惊，第二反应是惊吓。

因为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储毓说过，欧阳辰用的这款香水，价格贵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后退几步，大惊失色连连摆手：

“不行，欧阳辰，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而且，我当时问你这款香水的时候，也不是因为我喜欢。”

她是为了帮储毓打探，才问的欧阳辰。

而且，在夏言心里，自己皮糙肉厚，根本不配用什么香水。

欧阳辰并不在乎，上前两步，跟着夏言进到屋里，将手中的礼品袋塞进夏言手里：

“虽然如你所说，你以前或许是真的不喜欢，但是，我就是想让你跟我用一样的东西。——还有，东西再贵重，在我心里，都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语气轻柔，目光里，却是无法倾尽的认真。

将礼品袋塞给夏言的时候，两人手掌碰撞，夏言肌肤的温度贴合欧阳辰的指尖，不觉间，欧阳辰的脸上，已是无法掩饰的喜欢。

夏言被迫接下欧阳辰的心意，脸上却没有半分雀跃，她的脑海里，从始至终都被顾云深最后发来的消息侵占——

顾云深说，钱他不会收，如果夏言实在讨厌他，想跟他划清界限，那从今往后，他不会再出现在夏言的生活里。

夏言有些神色麻木的看向站在自己跟前，脸盘清冷白净，且满眼都是自己的欧阳辰，

她心里被填满的，是有苦难言的酸涩与愧疚。

踌躇了片刻，她决定将欧阳辰的礼物回绝：

“欧阳辰，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这礼物实在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你把东西拿走吧。”

礼物既已送出，哪有收回的道理，欧阳辰目光扫过夏言的房间，看见被整齐叠放在夏言床上的陌生被子：

“夏言，东西我不会拿走的，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你可以把它扔掉，你的东西，想怎么处理，全凭你的心情。”

他不会告诉夏言，这是他大早上起来，专门坐车赶到省城商场专柜上，给夏言买的礼物。

虽然夏言的拒绝，就像一盆迎面而来的冷水，

但是他也理解，这个生活一向节俭惯了的女孩，在面对突如其来的贵重物品时，那发自肺腑的无措与抗拒。

夏言准备开口，欧阳辰已转身出了屋子，临走前，含笑说了一句：

“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来叫你，晚上送你去民宿。”

说完，拔腿下了楼，根本不给夏言开口拒绝的机会。

看着欧阳辰害怕被自己拒绝时，着急离开的背影，夏言如坐针毡。

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来得及还回去的礼物，内心里，是举棋不定的茫然。

曾经的冰山欧阳辰，能为了自己融化，夏言从不怀疑他的真心。

而欧阳辰的家人，更是给了夏言从来不敢奢望的家人般的关爱。

欧阳辰身边的一切，真的都很好。

只是，欧阳辰的好，就像是清寥月色下的一层薄雾，而顾云深，是光线皎皎的明月。

夏言的心，已经被月光填满，纵使薄雾再美好，夏言的眼睛，也只顾盯着月亮。

遗憾的是，月亮有月亮的归途，他不是夏言的囊中之物，即使再多的喜欢，也逃不过世事无常。

薄雾虽是薄雾，却是在月色消退之后，润物无声的陪伴。

人都要往前看。

想到这里，夏言握紧手中的纸袋，要和欧阳辰在一起的心，也变得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