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高考前一天，

顾云深早早的，就给夏言打来了电话。

夏言握着手机坐在前台里，看着大堂落地窗外，被晚霞浸染红透的天，

脸上的表情，复杂而紧张。

她不停的嘱咐顾云深：

“顾云深，明天别忘记带准考证！该带的东西，你都备齐了吗？还有，你看过考场了吗？”

储毓趴在前台台面上，一脸笑意的看着夏言，

和夏言相识这么久，她从未见过夏言哪一次，像今日这么唠唠叨叨，语重心长。

顾云深在电话那头笑，声音干净清透：

“该带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考场我也看过了。夏言，你不要太为我担心了，你放心，明后两天，我一定会好好考！”

夏言点着头，但还是不放心：

“明天早上，别忘记定闹铃！还有，早上起来以后，别忘了吃早餐！你身上还有钱吗？没有的话，我给你。”

顾云深抿着唇，嘴角弯弯，眼中尽是宠溺：

“行，明天早上，我定10个闹铃，夏言，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吃早餐的时候，我要吃10个豆沙包，因为那是你最喜欢的食物。——钱我有，但我身边没你。”

夏言一顿，有些恼：

“顾云深，我在跟你说正事，你给我正经一点。”

顾云深敛起疯狂上扬的嘴角，拍着胸脯保证：

“好好好，我正经。夏言，我爸妈都抽出时间，专门过来学校里陪考了，我向你保证，你交代的所有事情，我都会做好，明天早上，我一定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高考。”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顾云深的内心里，其实是充满遗憾。

如果考试的时候，夏言也在，那该多好。

他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就是在高考的时候，夏言能和他，并肩站在学校里，互相打气，

然后走进不同的考场，为一起要去的北京，挥笔泼墨，尽情书写这三年披星戴月以来，所倾注的所有汗水。

而现在，只剩下顾云深一人，孤军奋战。

他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夏言心中其实五味杂陈，比任何人都难过。

既然夏言已经选择了不同的人生之路，

顾云深能做的，就只有支持和理解。

为了缓和气氛，他便故意逗她，让她压抑的心，能得到片刻的释放。

夏言低着头，面色凝重：

“那就好，顾云深，你一定要加油。”

顾云深头点的坚定：

“傻瓜，——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嗯，”夏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心中最想说的话：

“顾云深，麻烦你，替我跟李珊珊说一声，高考加油。”

顾云深脸上溢着温柔的笑，语气很轻：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找李珊珊，我会告诉她，你让她高考加油。”

挂了电话，夏言坐在前台，低着头，

单薄的背影里，是储毓从未见过的孤独。

如此惊人的转变，与之前打电话时，判若两人。

储毓走到夏言身旁，搂着夏言的肩膀：

“夏言，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夏言忍着微哽的喉，将所有的言不由衷，默默吞进肚子里。

她抬起头，眼角有些发红：

“储毓姐，我没事。”

听见夏言说自己没事，储毓也不好再追问，

只能退到一旁，有些担心的，看着独自一人，沉默不语的夏言。

……

江城高中，女生宿舍。

当舍友来找李珊珊，并告诉她，顾云深在楼下等她的时候，

躺在床上敷着面膜的李珊珊，一下就从床上弹坐起来，连面膜掉了都没有察觉。

她激动不已的抓着舍友的手，语气沸腾：

“顾云深现在，在楼下等我吗？！”

自从夏言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回到学校以后，

李珊珊和顾云深的交集，已经变得屈指可数。

加上高考在即，她也强忍住了和夏言在一起时，天天想方设法，去见顾云深的想法。

虽然交集减少，但和顾云深一起去北京上学的信念，却一直没变。

夙兴夜寐数日，在即将跨入人生最重要考场的前一日，

能和顾云深见一面，这比让李珊珊吃多少神仙大补药，都还要管用。

舍友点头：

“是啊，顾云深让我转告你一声，他在楼下等你。”

舍友话语还没落，李珊珊已经跳下床，穿着拖鞋，消失在了楼道里。

舍友心里羡慕，嘴上却故作淡定的说着：

“这个李珊珊，见顾云深，比见她爹妈还要激动。”

李珊珊从宿舍楼里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花坛前的顾云深。

一身简单的黑色短袖和阔腿短裤，头发在微风里扬起，鼻梁如同挺立的小山，目光深沉明亮，唇瓣湿红，唇角轻扬，

他静静站在李珊珊的眼里，周围的一切事物，统统都变成了虚景。

李珊珊走近顾云深，脸上泛着羞色：

“顾云深，听我同学说，你找我？”

顾云深点头，走近李珊珊：

“嗯，我过来跟你说一声，高考加油。——这句话，不止是我对你说的，也是夏言想对你说的。”

李珊珊只顾着感动，却忽略了顾云深言语中的另一层含义。

她眼眶一热：

“谢谢你，顾云深！我一定会好好考试，一定不会让夏言失望的！——当然，还有你。”

顾云深笑笑，话已带到，他也该走了：

“那你早点休息，再见，李珊珊。”

李珊珊叫住顾云深：

“顾云深，明天考试，你也一定要加油啊！”

“好，我会的。”

丢下这句话，顾云深拔腿离开。

李珊珊看着顾云深的背影，嘴里喃喃：“再见，顾云深。”

——

——2016年6月7、8日，顾云深、李珊珊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