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郝一剑身体猛地一僵。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如同纸张一般苍白。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师兄吴不修那张同样毫无血色，甚至带着几分扭曲恐惧的面容。
吴不修那副魂不守舍，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模样，让郝一剑的心沉得更快了。
叶风不仅仅是吴不修的心理阴影。
更是他郝一剑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如同梦魇般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入郝一剑的脑海。
雪域。
对，就是那个冰封万里，连空气都带着刺骨寒意的地方。
叶风随意地挥出了一剑。
不仅斩碎“三才剑阵”，还让雪域天地破碎。
那道剑光，并不刺眼，却蕴含着某种极致的锋锐与毁灭。
都深深烙印在了郝一剑的灵魂深处。
从那天起，叶风的身影就成了他修行路上最大的心魔。
他的牙齿开始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双腿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怎么办？
上去认输？
还是，硬着头皮打？
那不是找死吗！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高高的演武台。
叶风站在上面，身姿随意，神情淡然。
那哪里是个人？
分明就是一尊披着人皮的神魔！
“万剑宗郝一剑！速速上台！”
何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
四周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好奇、疑惑……
郝一剑感觉自己的双脚黏在了地上，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像蜗牛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前蹭。
那短短几十步的距离，此刻却像是隔着天堑鸿沟。
每一步，都伴随着内心的煎熬与恐惧。
“磨蹭什么！郝一剑，再不上台，按宗门条令惩处！”司空长老怒吼。
宗门的威严不容挑衅。
郝一剑浑身一激灵，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像是奔赴刑场一般，脚步踉跄地朝着演武台而去。
那副一步三抖，恨不得地上裂开条缝钻进去的模样，引得众弟子一阵骚动。
炼器宗的弟子又议论纷纷。
“咦？什么情况？他怎么这副样子？”
“他腿肚子都在转筋吧？这是要去比武还是去送死啊？”
“不会吧？之前吴不修是这样，现在郝一剑也这样？难道那个叶风真有那么可怕？”
“可怕？我看是邪门！叶风一个外门弟子，就算有点奇遇，也不至于把两个筑基九层的吓成这样吧？”
“哼，万剑宗的弟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贪生怕死，丢人现眼！”
终于，郝一剑颤颤巍巍地“爬”上了演武台。
站在了叶风的对面。
微风吹过，卷起叶风额前的几缕黑发。
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平静无波。
然而这平静，落在郝一剑眼中，却比任何凶狠的表情都要可怕。
“你，也想找死吗？”
叶风开口，声音冰冷，手上星雷剑指向郝一剑。
郝一剑，身体猛地一颤，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那寒意并非来自对手叶风，而是来自叶风手中那柄看似寻常的长剑。
一股剑意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他的心防。
恐惧，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神魂。
这剑意，绝对不像看上去普通的剑发出的。
他能清晰感知到，对面那柄剑上传来的威压。
恢弘，磅礴，仿佛蕴藏着一片星空，和雷神之怒。
这绝非凡铁。
那威压如同实质，沉甸甸压在他的灵台，渗透他的四肢百骸。
心跳如擂鼓，血液几乎冻结。
膝盖一软。
“噗通。”
“不……不想……”郝一剑声音嘶哑。
郝一剑，万剑宗内门精英弟子，筑基九层的修为，竟然直挺挺跪在了叶风面前。
姿势标准，五体投地的那种标准。
所有目光都看向台上那两个身影，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短暂的寂静之后，炼器宗的弟子轰然爆发议论。
“我没看错吧？那是万剑宗的郝一剑？他给天玑宗的外门弟子跪了？”
“难道是腿抽筋了？”
“抽筋？抽筋能抽出这么标准的五体投地？肯定是那叶风用了什么妖法！”
“妖法个屁！没看到郝一剑脸都白了吗？那是被吓的！能把筑基九层吓跪下，这叶风怕不是个怪物！”
“嘶……万剑宗这次脸丢大了，内门精英给天玑宗外门弟子下跪，这消息传出去……”
观武台上，天玑宗宗主陆远清依旧稳坐，然，深邃的眼眸中尽是讶异。
万剑宗的司空长老脸色铁青，和蔼的面具几乎挂不住，嘴角微微抽搐，眼神狠厉地剐向台上的叶风，又扫过跪地的郝一剑，恨不得立刻清理门户。
炼器宗的紫阳长老眼中惊光闪烁，视线锁定叶风那柄长剑。
呼延尘眼神阴冷，周身剑意隐隐波动，显然动了真怒。
楚灵看着台上的叶风，眼眸中却多了几分探寻。
叶风，依旧保持着那个随意的站姿。
“郝一剑，你这是做什么？”
“演武切磋，点到为止即可，不必行此大礼。”
“咱们毕竟分属不同宗门，这样影响不好。”
“噗！”
台下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郝一剑羞愤欲绝，偏偏身体被一股无形威压锁死，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看来这位道友累了，需要休息。”
叶风耸耸肩，将那柄看似普通的长剑收回。
郝一剑只觉浑身一轻，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认输！”
郝一剑如释重负。
何长老高声宣布：“比武胜者——天玑宗叶风！”
“我们又赢了！”
“这赢的太轻松了吧……”
何长老宣布：
“下一场，叶风对阵万剑宗李聪！”
李聪，瞳孔收缩，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攀升。
叶风，他，曾一剑破碎虚空！
与叶风交手？不，绝不！他宁愿被同门耻笑，也不愿去体验那种可能到来的、无法预测的恐怖。
李聪猛地吸了一大口气，朝着演武台方向，喊了出来：“我——认——输——！”
这一嗓子，干脆利落，底气十足。
全场：“……”
叶风笑道：“万剑宗内门精英弟子？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