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已
“……呃不对！
“是身高1.5厘米输给那小矮子，下棋半目败给那林大嘴！
“都把我给气胡涂了！！！”
眼见男票战友流露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女皇木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瓢，连忙更正过来，避免被人当九漏鱼。
的确，正如杨漫璟所言……
在今天下午结束的本届三爽杯预选的最后一轮关键战中，执黑的小女巫最终执黑半目负于林睿昕，未能搭上前往三爽研修院的末班车，这令刚刚拿下围甲总冠军、本次预选赛状态奇佳的女皇木兰可谓是捶胸顿足：
“明明这回我都把曾狗给赢了，就差最后一局打败那个林老登就能去南韩！
“结果真的就差这最后一局啊！”
“呃，小杨……”
听到这，一旁本来同样打算安慰一下队友的曾广文脸上肌肉稍稍抽动了，随即纠正道：
“我都说了，你在队里乱喊我忍了……但公开场合你稍稍注意点啊！
“原则上，我只能允许天后当面喊我曾狗的！”
呃……曾哥……
我怎么感觉你这“原则上”也不太有原则……
听到这，刚就尬在当场的褚骏忍不住在心里又吐槽了曾广文一句。
更何况，平时芮昭也不这么喊你啊！你这不是白表忠心……噢！
应该就是他知道芮昭不会这么喊他，所以他才这么说的……
什么叫“凭空表忠”呐！
不过曾广文似乎并未怎么注意到褚骏神色的不对，先行声明之后又紧跟着说道：
“……再说了，我的小姑奶奶，你输的可是林睿昕啊！七冠王林睿昕啊！
“当初小绵羊和小小鸟哪怕被让先都不太能下得过他，你现在瀛韩规则下分先下他只输他半目，结果你居然还在不高兴？”
“当然不高兴啦！他都老成什么样了！”
女皇木兰鼓了鼓嘴角答道：
“连曾大哥你都能赢他，我凭什么不能赢？！”
“呃……嘶——
“你要这么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诶？！”
回想起本届预选赛的整个竞赛经历，曾广文倒也不得不承认杨漫璟说的并不算离谱。
在雷芮孙这三位明显强于其他人的国内前三都免选直接参赛之后，剩余需要参加预选赛的人里，除了姬、熊二人可能相较于其他人略强一点，其余大伙现在都是半斤八两，就比谁临场状态好点。
像林曾杨三人，这回交手就互有胜负，直接绕了个圈。完全可以说大体就是一个水平线上的选手！女巫小姐惋惜得似乎并没有什么毛病。
只不过其中逻辑道理或许容易理顺，但小女巫这话给曾广文带来的不真实感却没那么容易消化。
啊这这这……
现在林睿昕都不仅下不过天后，甚至都开始有输小女巫的可能了？！
在消化了好一阵这个事实后，哮天犬终于慢慢回过味来。
不过……也是呢！
他林睿昕都多久没拿过什么成绩了！
虽然最近听说这货天天在家卷，连直播都快一年没开，粉丝都不知道少了多少！
但岁月不饶人，他林睿昕也三十了，一把年纪了！
这次预选赛我都能赢他，小杨有机会赢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甚至说这次他最后能出线都已经算是不错的……诶等等？！
正在心底盘算着的曾广文突然又发现了一个华点：
……不对啊！
林睿昕他三十了不假……可我比他还大一个月呐！
他一把年纪了……那我又是怎么赢他的啊？？？！
…
…
“官爷，恭喜出线啊！”
同一时间，华夏棋院的一楼大厅内。
刚刚下楼准备回酒店的上官升，意外接到了一位老朋友简短的道贺。
“啊，谢谢戴工！
“运气比较好、又捡到勺了而已！”
官爷谦虚一笑，简短地应过戴燃。
两人岁数相仿，且性格都偏内向。
同在职业圈下了快二十年了，尽管说不上什么至交，但关系确实不错。
不过上官升刚刚这话倒也不能完全算谦虚——现在的官爷的确主要就是靠独步华夏的后半盘收束以及“少犯错、就等勺”的整体策略，屹立于华夏棋坛而金枪不倒，堪称越老越妖的最典型人物。
而与之相对，戴燃就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反例了……可正当上官升以为这就是个打照面的场面话时，不想一向不太爱说话的戴燃今天似乎兴致颇高：
“你这是谦虚什么啊！总比我这现在碰到三十岁以下的九段难求一胜好得多啊！”
“我这上了年纪，直线计算越来越不行，动不动就出错，感觉就没有不出勺的局！
“结果你比我还大半岁，结果还能游出预选，真的让人不得不佩服！”
尽管语气依旧起伏不大，但戴燃今天这话是一点没少说。
“啊，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此上官升略略有点意外，但还是苦笑着应道：
“我这点小手段也就对付着点有些毛躁的年轻人！
“真要遇上小雷、孙熠这种布局和中盘行棋质量都极高、不太出失误的选手，我就完完全全露了怯！压根就撑不到官子就大局已定！
“包括现在大伙都还说我什么‘世一官’，但哪怕光说国内，我感觉小雷、芮昭的官子真未必比我弱！只不过我压根撑不到和他们拼官子的时候而已……”
“没办法，他们毕竟年轻啊！”
戴燃颇为感慨地说道：
“就连那位‘天赋至高之人’林睿昕近来如此努力，这次在预选赛都险些又没出线，有时确实不服老不行！
“说老实话，这两天我有的时候在想，要是aI能够早几年出来的话，我是不是能够更快熟悉aI的风格，抓住年轻的时候出更多的成绩——但说到底世上没有如果。”
……嗯？
戴工今天这是似乎很有闲聊的兴致啊！
察觉到对方今天好像很想找人聊天，官爷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地盘算了起来。
其实圈内一直有传闻在25年的时候戴燃曾经教导过芮昭很长一段时间，期间芮昭越来越像戴燃的中盘棋风便很能说明问题。
尽管芮昭和戴燃都从未正面确认过这个传闻，但考虑到当初25年的“农心杯春节特训”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芮昭打着戴工的名号在下，的确可以推测出两人关系匪浅。
——包括两次芮昭包围网都并未邀请戴工入群，也是出于这一考虑。
唔……
既然从倪珏那暂时没什么进展，是不是可以考虑从老戴这了解了解芮昭身上可能的潜在弱点？
毕竟再不来点好消息，腐乳群内最近这气氛都要“闻天后之名而止啼”了！
打定主意，上官升当即开始就坡下驴，顺着戴燃的话说道：
“哎，老戴你最近只是状态不好而已，调整调整就好！
“诶，正好我这次出线也想小小庆祝一下，我们找家店吃饭？”
“行！”
戴燃答应得非常痛快：
“不过……这次我来请你吧！
“我还想让你晚上陪我一起去挑个假发呐！”
“假发？”
上官升闻言微微一愣。
“嗯，你们不都说我要戴假发应该可以精神很多嘛？我想试试！”
“这、这样啊……”
尽管戴工给了解释，但官爷依旧有点狐疑——因为像这种相对私密的事儿照道理不应该轮得到他来帮忙的。
论关系，倪珏和姬秋绻二人都比他与戴燃更加亲密。
尽管倪珏这回因为妻子怀孕、外带心知出线无望，放弃了参加三爽杯预选的机会。但姬秋绻这个同队队友现在同样刚刚顺利出线，照道理戴燃怎么都应该先邀请姬秋绻才对啊！
而这时的戴工似乎也看出来了对方在疑惑什么，笑了笑直接答道：
“秋绻那我就不考虑了！
“亏我这老大哥还天天觉得他可惜了，明明是那么好个苗子却只是因为优柔寡断了点，到现在为止也就拿了一个世亚一个国冠。
“而且在芮昭、雷歧那么强势的情况下，今后估计也很难再有什么突破……
“结果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啊！”
“……啊？！”
官爷听后，愈发有些莫名。
因为在他看来，这姬秋绻再怎么突然在成绩上实现突破，也不可能让手握三世冠的戴工智能自视为小丑：
“这、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也没什么。”
戴燃挂在脸上的笑容一点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意味深长：
“只是觉得，对于棋手来说，围棋或许即是生活，但说到底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啊，当然……
“芮昭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