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迟早会灭亡，战胜者也没心思去挖掘战败者的历史和科技，人类的所有‘辉煌时刻’都将化作虚无。”

“所以人类的存在是毫无意义的。”

白发青年默不作声，我知道轻易消化这些事情并非易事，我也愿意给他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

就比如现在，要是人类还不肯放下傲慢与偏见，还是会内部勾心斗角，能不能撑过这次灾难还真不好说。

科技断层，文明断层，各处土地遍布核辐射，以后生下来的孩子还不知道到底是健康的还是畸形的。

因为核辐射，农作物和水源都会或多或少的受到污染和影响，如果没能尽快做出净化设备或者采取有效手段来抑制核辐射的话……

人类可能真的会在这次灾难中走向灭亡。

白发青年眉头紧锁，我知道，因为他的“不死”，在磨练中被当成了“怪物。”

因为他的身体，所以他被莫林组织当成了永不疲倦的机器使用。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摧残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按照正常人的见识和生活常识来说，人类是不可能做到“不死”的。

可是眼前的白发青年却实打实地做到了“不死”。

这违背了大自然的定律，大自然……不……甚至整个宇宙中，都不可能自然出现“不死”的碳基生物。

那么就是人为的了，

至于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20多年……

这项技术维持着人类机体的最巅峰时期，也就是22岁上下。

那么他是暮暮老矣的老人，还是懵懂无知的年轻人？

只有这两种可能。

绝不可能是原本巅峰时期的自己而被做的手术。

因为现在20岁上下的小伙子一旦获得了这种“不死”的能力，一定会变得“不吃牛肉”。

什么丧尸？什么新城？什么莫林？

全他妈给你干翻咯！

老子可是“不死”，有种你弄死我啊？

白发青年换了个姿势，身体倚靠在椅背上。

有些颓然。

房间里沉默着，都没有率先开口。

我觉得我已经说的足够多了，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就看他自己本身了。

他不是想死吗？明白了我说的话，自制力再下降一些，就很容易陷入漩涡。

精神崩溃后，是最难最难的，到时候他会自己杀掉自己的。

“你……”

白发青年喉咙轻滚，半晌没用的嗓子变得沙哑：

“你是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我回忆了下，毕竟除了前两年的记忆我丢失了，世界崩溃之前的记忆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高二……四五年前？那时候就差不多想清楚了。”

“那你觉得……有什么破解之法？”

“没有，没有任何破解之法。”

“为什么？但凡是个问题就应该有破解之法，否则就只能说明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合理。”

“这个世界上的悬案不少，这个世界上解不开的问题也有很多，不差这一个。”

“我试过去解决，我试图去解决，但是当我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光是靠我一个人是完成不了整个种族的改变的。”

“个人的力量始终是过于薄弱，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办法，谁都没办法。”

“那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你不觉得这些问题很窒息吗？”

“当然，很窒息，很窒息，”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我没有通天的本领，手上也没有一大堆愿意为我去死的人，所以我完成不了。”

“可是你可以。”

我话锋一转，认真的说道：

“可是你可以，你有着无与伦比的能力。”

“虽然很慢，但是你可以一点点的将世界上的人类全部杀光，尽早让这场没意义的闹剧早些落幕。”

听了这话，白发青年有些震惊地抬起了头，他瞳孔里的难以置信丝毫不加以掩饰。

我看得出来，在这之前，他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

他可能想过去求助很多人，试图让他们来帮助自己去解决这样的问题，但绝没有想过将所有的人类杀掉。

不过也是，这个方法实在是太过于偏激，但确实是最有效的，也是最简单粗暴的。

“全部？”

“全部。”

“全部……杀掉就可以了？”

“当然，至少人类的问题解决了。”

“可当我杀掉世界上最后一个人时……谁又来杀了我呢？”

白发青年的眼睛还是黯淡下去。

“不死”，就相当于永生，永生，就意味着要承受无尽的孤独。

不过孤独其实也不算坏事，至少对于我来说，不算坏事。

可是这样的孤独对于白发青年来说，似乎是难以接受的。

“这就要看你是否愿意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了。”

“可是按照你的意思，所谓的‘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也只是人类自己提出来的概念和定义。”

“确实是，但是这是办法执行到最后的无可奈何，结果也是如此，留一堆人糟践，不如留一个人享受。”

“享受什么？”

“享受世间的美好山河，世间的景色和山巅，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可是按照你说的，这些东西始终都会消亡，既然到最后都会消亡，那么这些东西就没了存在的意义。”

“这是对于宇宙而言，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和存在的意义，可是当整个世界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这些东西就成了你解闷的工具，它们会重新被你赋予意义，他们的存在会对你自己，且只对你一个人产生意义。”

“那么现在呢？周围人对我产生意义，我对身边人也产生意义，我们都对彼此赋予了意义……”

“可是身边的人不像你拥有‘不死’，他们终会消散，我也是，身边的人也是，所以短暂赋予的意义并没有什么用处。”

“那那些山水风景的意义就有用处了是吗？”

“比起人类草草几十年短暂的寿命来说，山水美景的意义是要比一个‘人’的意义要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