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鳄鱼(1 / 1)

谬接瑶华枝 米小粒 1124 字 1天前

许生正要嘲讽她两句,就看到云伯带着侍女进来,每个侍女都提着个食篮。早膳有粥有糕有菜肴,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罗安指指旁边空位:“云伯也坐。”

云伯恪守下人本分:“公子有事吩咐即可。”

念瑶跳到云伯旁边用力拉他坐下,这完全超出云伯对礼节的理解。他一时不察,被迫坐下来。

念瑶双手按在云伯肩上,不让他起来:“云伯,我们行走江湖多年,讲的是义气平等。宫里那套尊卑上下,在我们面前不适用。罗安,是吧?”

罗安顺着应道:“正是,刚好我有事请教云伯。”

云伯忍俊不禁:“夫人一起坐,我跑不了。”

念瑶这才笑嘻嘻转到罗安另一边坐下:“主要是怕浪费。”

罗安道:“我记得爹当年的贴身侍卫也姓云?”

云伯点头:“正是我。”

难怪有熟悉感。这么多年未见,罗安以为爹的贴身侍卫早就不在世间,谁料到竟然在这偏远的行宫。

罗安语气明显松驰下来:“云伯,爹去世多年,当年的事情也无需保密了。王爷名义上是南越女帝和凤君秦风的养子,最初却是我爹带回来给南越女帝的,这些事云伯应该清楚吧?”

罗安说到南越女帝和秦风的名字,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就像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许生和念瑶都有些惊讶:罗安这是想开了?

云伯知晓罗安想问什么:“我不清楚王爷来自哪里。”

罗安手里转着酒杯,闻言手指一停,酒杯碰到石桌,发出一声脆响。

云伯知晓罗安不高兴,语气依然不疾不徐不慌乱:“大人久不在人世,公子也已长大成亲,我们也都老了,无需遮掩什么。

当年是顺昌镖局将孩子送到罗府,至于孩子从哪来,大人不主动说,我们做下人的自是不会过问。”

云伯说得也很合情理,能当爹的贴身侍卫,必然是武艺高强眼利嘴严之人。

罗安脸色稍缓:“以爹当年的地位权势,买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到府里,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什么大费周折,还要请镖局送孩子。”

念瑶江湖人士见得多,常规推测:“孩子若是买得近,日后长大了易起纠纷。买得远的,想找亲生父母也无从找起,省事。”

这是事实,现在许生想找确实是无从找起。

罗安又问:“云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守行宫的,这里有什么特殊的,需要云伯这样的人来守?”

云伯道:“大人带着公子定居天上人间后,我就来蓬莱了。这行宫跟小海相通,水多地广,水里物种多,其它倒没什么特殊。

这里比不上卞京繁华,但胜在清静清闲。一岁人一岁心,前半辈子辛劳算计,后半辈子就希望轻松度日。”

许生看罗安实在问不出什么,便道:“可否请前辈带我们逛逛行宫?”

云伯没说错,行宫水多地广,目之所及是湖和桥,偶有几座建筑,要么建在水上,要么建在湖边。

昨晚看不清楚,这会才发现他们住的小院前面就是个大湖,湖里有水上走廊连通陆地。

云伯边走边给他们介绍:“行宫大大小小的湖有九个,所有的湖均有桥廊连通,院子六座,据说取数于八卦,表示阴阳相合。”

湖水并不清澈,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念瑶似乎感到水面之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念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低声对罗安道:“这湖里东西好像挺多?”

云伯头也不回:“夫人,这湖通往小海,小海通往大海,东西多是正常的。”

一条鳄鱼横卧在水上走廊挡住了他们去路,这也叫正常?念瑶将罗安往后拉:“小心,它会咬人的。”

罗安在重明岛文弱不会武的大夫模样,在念瑶脑海里根深蒂固。一旦遇到危险,她就条件反射般将罗安挡在身后。

罗安倒是不怕,不过危险面前被人本能护在身后的感觉实在太暖,他也就顺从的站在念瑶身后。

云伯像没看到,跨过鳄鱼继续朝前走。许生瞥了眼罗安跟着跨过去,海螺跟在许生后面也跨过去。

鳄鱼始终一动不动。念瑶放下心来,也抬脚要跨过去:“它睡着了。”

言多必失!鳄鱼突然抬头睁眼看向念瑶,长长的嘶了声,似乎想告诉她:我没睡着。

念瑶正抬脚还没放下来,立时被吓了一跳,一脚踩在鳄鱼背上,脚下打滑,眼看着要摔下去。

罗安牵着她的手,用力将她提起来,就听咔哒一声脆响,胳膊脱臼了。

念瑶疼得一声惨叫:“啊……”

鳄鱼似乎被吓到了,哧溜滑到湖里,依然昂着头看着念瑶。看到念瑶龇牙咧嘴的模样,它又长长嘶了一声。

湖面翻腾起来,原本藏在湖面下的各种各样的动物都冒出头来看个究竟:鱼虾龟鳝蛙之类应有尽有……

不仅头冒出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这跟在大街上摔跤,被众人围观嘲笑的场景有什么区别?

念瑶低声道:“它们在嘲笑我吗?”

罗安正给念瑶接胳膊:“你叫得这么惨烈,把他们吓到了而已。”

海螺很实诚的纠正罗安:“它们就是在嘲笑。那个鳄鱼说夫人是个蠢蛋。”

鳄鱼触及到念瑶视线,扑通一声沉到水底不见了。

念瑶奇道:“他们真的听得懂人话?”

通灵性的能听懂人话的?罗安瞬间想起后山那只大鲵。

罗安心情不好便去月光潭边坐着,无论什么时候去,大鲵总会适时出现趴在他的脚边,从无例外。

大鲵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但他能感觉到大鲵真诚的陪伴。他渐渐长大,大鲵却不见长,一直是老样子。

大鲵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罗安只记得爹走后,他心情不好半夜跑到月光潭边坐着,一个人从半夜坐到天明,大鲵没有出现。他不死心,又从早上坐到晚上,大鲵依然没有出现。

爹养的大鲵,爹走了大鲵也走了。可是大鲵去哪了呢?活着吧,罗安后来再也没见过。死了吧,罗安也没见着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