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快救人啊!”
有人在楼下大喊。
浓烟已经顺着破旧的木制门缝钻了进来,火势比想象中还要快。
秦云扑进房间,一把拽开那扇密闭了许久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安静躺在维生仓里的妹妹秦鱼。
“该死的……”
他咬紧牙关,把维生舱的外壳死死抱起,一脚踹翻了屋内的凳子,把通道清出一条缝来。
舱体沉得不像话。
他一边拖着,一边忍不住骂了声。
“这破玩意当初就该买个轻便版的!”
可是能怎么办?轻便的没那么稳定,万一熄火断电就是直接判死刑。
汗水和灰尘混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火已经从阳台那边烧到了天花板上,啪地一声,塑料灯罩掉下来砸在他肩上,烫得他一激灵。
他一言不发,只是继续拉着维生舱往外冲。
刚刚拖到门口,楼道就冲上来几个人。
是物业,还有几个邻居。
“哎哎哎,这位小兄弟,你疯啦?都着火了你还要抢这玩意出来?”
“里面是我妹妹!”
秦云头也没抬。
一句话,让本来还想劝他的人瞬间闭了嘴。
两名好心邻居急忙上来帮忙,看他浑身冒烟,心里都替他捏了把汗。
“赶紧,火都烧上来了!再不下去就晚了!”
“我来抬前面!”
几个人齐心协力地把维生舱抬下了楼,期间秦云连一口气都没喘,直到彻底离开了火场,双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身后“轰”地一声,楼顶塌了一角。
他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忽然空了一块。
那是他唯一的家。
他背靠在墙角喘气,听着四周人声嘈杂,有邻居在骂电线老化,有人报警,有人录视频。
可没人注意到,那个满身烟灰的年轻人,嘴角还咬着血丝,抱着一个破烂维生舱站在人群边上。
妹妹秦鱼躺在医疗舱中,依旧一动不动,像沉睡的娃娃。
这就是他秦云现在仅剩的全部了。
他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天边的晨曦慢慢泛亮。
一无所有了。
家没了,工作丢了,银行卡里不到一千块,妹妹还得持续输营养液。
手机也快摔坏了。
“走到这一步了啊……”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把兜帽拉低,带着妹妹继续往前走。
可他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一个带着墨镜、穿着黑衬衣的男人从路边慢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人,身形干练,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秦先生吧?”
秦云停下脚步。
“你是?”
“我姓钱,是冥王公会的外勤干事,我们,想和你聊聊!”
黑衬衣男人笑得温和,却没有一点亲切的味道。
“我们知道你现在很困难!”
“家贫,失火、无家可归,还带着一个需要长期治疗的妹妹!”
“你连下个月的医疗仓电费都交不起,对吧?”
“但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来逼债的!”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
后面那人立刻从车里取出一个银色箱子,打开之后,露出一叠叠现金,还有一张合同。
“这一百万,现金!”
“现在就能给你!”
秦云眉头微皱。
“你想让我干什么?”
“别紧张,我们不是让你做什么违法的事!”
钱姓男人呵呵一笑,声音低了几分。
“只是让你劝劝—蓝弦雅!”
“她是你朋友吧?我们观察她很久了,她一直不愿意加入任何公会!”
“可惜,她太优秀了,优秀得让人不得不注意!”
秦云没说话,眼神却沉了下来。
钱姓男人继续说道:
“你是她在乎的人!”
“我们查过,你是她的同学,是她的执念,是她愿意冒险的人!”
“她从未为任何男人动手,唯独为你破了戒!”
“我们知道,她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所以你—就是我们和她之间的桥梁!”
“劝她加入冥王!”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传个话,说几句就行!”
“这钱,是酬劳!”
“她如果真的进了冥王公会,我们还可以给你安排工作,给你妹妹疗养金,甚至—”
他看了秦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甚至给你恢复天赋的机会!”
这句话,让秦云心头微微一震。
冥王公会,赫赫有名。
他们知道他曾是力速双A。
说不定真有办法恢复。
甚至……
可能知道他失去父母的真相。
他盯着那男人,语气冷了下来。
“你们查得真详细!”
“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根本没打算让我做什么!”
“你们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用‘她在乎我’这一点,来控制她!”
“我猜得没错吧?”
黑衬衣男人脸上的笑意终于凝固了一瞬。
不过他很快又笑了。
“你太敏锐了!”
他往前一步,语气变了。
“你现在不过是个落魄的废物,身无分文,还背着一个拖油瓶!”
“这世道,不是你清高就能活下去的!”
“我们给你机会,是因为你蓝弦雅现在,对你还有一点点好感!”
“等她再成长几年,彻底成熟,你就彻底没戏了……”
“到时候,你会连跟她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倒不如,利用好这个机会发财!”
秦云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说完了?”
钱姓男人眯了眯眼睛。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这个世界,理想主义者的尸体早就堆成山了!”
他重新将那装着现金的箱子推到秦云面前。
“一百万,现在拿走!”
“一句话的事,不用你做什么!”
“你要是答应,哪怕她不加入,我们也认你,给你资源,安排你重新成为猎人!”
空气安静下来。
秦云低头看了一眼那箱子,沉默了几秒。
下一秒,他抬起头,眼神像锋刃。
“你们根本不知道,蓝弦雅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不是你们能用钱就能收买的!”
“更不是我的筹码!”
他一字一顿地说:
“滚!”
钱姓男人眼神一下冷了下来,身后的两个手下也上前一步。
“你再说一遍?”
秦云毫不避让。
“滚!”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但至少,还能站着。
哪怕下一刻会倒下,他也不想跪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