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见太皇太后!”
刘彻脸黑如炭,来到南宫,对着拦路的太监吼道。
“给朕滚开!”
刚刚见到连夜进宫的桑弘羊,得知真相的他,顿时气得头发都立起来。
立即,将卫子夫下狱!
“为什么?朕可是你孙子,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见到了窦太后,他再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而窦太后则是静静地听着刘彻的咆哮,任其发泄自己心中怨气。
“彘儿,可是从那歌姬那儿审出了,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
见刘彻吼累了,才不疾不徐地问询道。
“你干这种事,还好少吗?”
“父皇不就是被你用刘武威逼的,才导致终日郁郁寡欢,致此才年纪轻轻就崩了!”
逼死自己的儿子,何等的诛心之言?
让窦太后有了片刻的失神。
气愤!
但是一股悲楚又动摇了她的心。
因为,回首往昔,她真的干了这件事!
“天幕曾说,人心经不起诱惑。果真如此啊!”
压制着心绪,尽量维持住自己的情绪稳定。
她要死了!
她又渴望亲情了!
哪怕一次,就一次就够了!
“彘儿,你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你还是那个汉武大帝吗?”
但是,望着刘彻那愤恨的眼神。
这一刹那她感觉到了一股绝望,一种对于这封建君主专制的厌恶。
祖孙反目!
相互之间连一点亲情也无了吗?
为什么?
“天幕所言:封建制度就是把人变成鬼的制度,此言非虚啊!”
回想自己这一生,为何如此痴迷权势?
还不是在这个封建社会,没有人权,没有道义、没有法律。
自己没有一点安全感!
那处于至高的丈夫,可以一言而决她的生死。
无视法律,无视道义!
超脱世间的一切规则!
这是何等可怕的诱惑?
这又是何等让处于皇位之下的人,不胆战心惊?
“彘儿,想知道全部就去昌平侯府吧,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说完便不再言语,让内侍扶着她向内堂走去。
双目阴沉地望着窦太后,她的话已经让他信了大半,但是他的心灵并没有得到哺育。
暴虐,不解!
依旧充斥着他的心灵。
“为什么要执行杀朕的计划,给朕那份情报,是想要朕活在恐惧中吗?”
窦太后闻言停了下来,矗立良久,内心情绪全在翻涌:“彘儿对不起了,我想让吾家族的人活下去!”
平复了面上的表情,才说道:“只有你才能,聚合那些权贵家族的心。”
“好好好!哈哈哈···”
听闻这个预料中的话,但也彻底击穿了他内心的防线。
“狗屁的‘家天下’,朕要它去死!让它去死!”
“你为之保护的家族,他是因为你的愚蠢毁灭的!”
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皇家没有亲情,只有算计。
他们这时想的,竟然只是想利用他,聚合权贵家族的力量。
更想利用他的死,激起权贵同仇敌忾,进行对“公天下”的绝地反击。
那他呢?
一个工具人!
耻辱!
奶奶算计孙子,老婆渴望自己去死,好继承他的家产!
何等操蛋的世界!
更操蛋的是在这个封建社会,这是被默许的。
最多只有在人后蛐蛐几句,没有任何惩罚!
“啊啊啊!”
他可是汉武大帝,雄霸青史前三名的君主。
岂可修!
岂可修啊!
同一时间,刘据听说自己的母后被父皇抓了,顿时,从少府匆匆赶了回来。
“母后,为什么要这样,权力真的比家人的性命更重要吗?”
在刘彻那里拿到证据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母亲设计要杀他父亲。
“母后,我们打不赢的。”
见卫子夫沉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继续劝说道:
“天幕的存在,天下百姓已经将我们看成了桀纣。”
“数年前,舅舅的北伐就发生军队溃逃,那就是一场牧野倒戈啊!”
“强行推行军事行动,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我们能安然如此,不是我们还有对抗的力量。”
“纯粹是外有匈奴窥视,内部有以桑弘羊代表的资产阶级与官僚集团合力反对大清洗、大动乱,加上宗室势力在死亡威胁下,力保我们皇室。”
“如今,汲黯的势力,已经在组建联合政府的倡议下,和郭解走向融合。”
“郭解已经不是单独应对我们两方势力了,他们势力也占据整个大汉七成以上。”
“母后知道,但是母后不甘心,不甘心啊!”卫子夫低声啜泣起来。
“据儿,我们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刘据听见声音,停下摆动食物的动作。
“母后,皇帝的绝对权威,这就造成了除皇帝外,没有任何人会喜欢他的存在。”
“‘公天下’已经势在必行了。”
“抵抗?那就是我们一家三口,对抗全天下所有的人了。没有任何希望的!”
听完后,卫子夫不由低声呜咽起来,不一会儿,便转变为号啕大哭。
“你是为了名单来的吧!”
看着发泄完后的卫子夫,终于说出了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刘据不由松了一口气。
名单,那些被卫子夫秘密安排到王公贵族身边,准备制造死亡恐慌的死间。
太要命了!
“名单······名单······怎么还不来······”
在建章宫中,刘彻来回走动,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真的想不明白,卫子夫那么聪慧的大脑,怎么会做这么无脑的事。
没有看到吗?就是无脑的贱民,在接受了天幕的阶级概念后,都知道要紧密团结在汲黯、郭解身边。
这才有了,让他们体验了一把商纣的待遇!
“父皇拿到了!”
“好好好,你立刻去办,不,你将它交给最信任的人去办。”
看着刘据一脸欣喜,刘彻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原本的计划不能用了,我们的出海了。你立刻去东海的皇家造船厂,秘密地将商船给改了。”
“父皇,没有这么严重吧!”刘据被这个变动打得措手不及:“桑弘羊他们不会让他乱来的,我们还是有机会立足的。”
“晚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这次你母亲的行动,不只是得罪了那群宗亲贵族,这还是在向资本派示威,表明我们还是他们的敌人。”
“现在的大汉,已经没有我等的退路了。”
听闻这话,刘据猛然回过神来。
封建复辟!
他母亲此举,无异是在挑衅桑弘羊他们,公然搞封建复辟啊。
此时跳得欢,晚些就给你拉清单!
这一刻他有些明白郭解、汲黯,为什么会看着他母亲行动。
即使是遭到了污蔑,也毫无动静。
这他妈的纯粹是在看猴戏了。
“我立马出发!”
“嗯,朕···我已经给卫青、霍去病带去密信了,让他们改道去帮助你。”
“到底是一家人,你不要怪你舅舅,他是在乎你母亲的。”
刘据点了点头,脸上带上了一片哀伤。
“若是,国人大会七天后,我们还没有到,你就和你舅舅一起离开大汉,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大汉已经不是我刘家的大汉,也没有了我刘氏的立锥之地。”
走近,轻轻拍了拍刘据的肩:“你也大了,要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们!”
“是,父亲!”
良久,刘据的三字,好似打开了情绪闸门,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父亲,你一定要来跟我们汇合!”
心里堵,眼眶也不由红了,对着刘彻咚咚磕了三个,忍住眼泪转身就走。
望着刘据远去的背影,刘彻也不由眼眶也变得涩涩的了。
今日一别,不知今生还有再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