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慧君的肚子又是一阵绞痛传来,比刚才似乎更厉害了些。
她捂着肚子,挣扎着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只见走廊那头,徐春棠的房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吴恩让。
他手里竟然端着一杯牛奶?!
这是要去给徐春棠送牛奶?
吴慧君的瞳孔骤然收缩。
瞬间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整颗心像是被泡进了冰窟窿里。
“姐?”
吴恩让也看见了她,端着牛奶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不自然。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解释,可话还没开口。
吴慧君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与他擦肩而过,朝着楼下走去。
“姐……”吴恩让心里也堵得慌。
他知道姐姐误会了。
算了,等着再解释吧。
吴恩让敲响了徐春棠的房门。
“进。”里面传来徐春棠的声音。
吴恩让推开房门。
徐春棠看了他一眼,“有事?”
吴恩让走过去,把手里的牛奶往桌子上一放,“刚才对不起。”
他别扭地开口,眼睛不敢直视徐春棠,“妈让我来跟你道歉。这杯牛奶,你喝了吧,趁热。”
徐春棠挑了挑眉,视线落在那杯白花花的牛奶上。
送牛奶?
吴恩让这唱的是哪一出?
刚才还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现在就来献殷勤?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了牛奶杯,杯壁温热的触感传来。
“知道了。”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吴恩让见她接了,好像松了口气,但脚下却没动。
“你现在就喝了吧。”他催促道,眼神有些飘忽,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坚持,“我还得给妈回去交差。”
吴恩让看似是被唐仲芳逼迫而来。
但徐春棠却未从他的眼里看到不耐烦,反倒是有点期待。
徐春棠知道吴恩让心里肯定没憋好,她没有直接拒绝他,而且当着他的面,微微仰头,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
她喝得很慢,眼神却一直锁着吴恩让,仿佛要将他此刻的心虚和紧张全都看穿。
吴恩让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在她喝完放下空杯子的那一刻,几乎是立刻移开了视线。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像是怕被多问一句似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快步离开了,背影甚至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房门被轻轻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徐春棠一个人。
下一秒,她猛地转身冲到墙角的痰盂边,弯下腰,用手指抠向自己的喉咙深处!
“呕——!”
刚刚喝下去的牛奶,混杂着胃里的酸水,被她全部吐了出来!
徐春棠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眼神冷得像冰。
果然有问题!
这牛奶的味道,细品之下,带着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苦。
……
徐春棠睡得并不沉。
自从知道自己喝下的牛奶里被动了手脚,她睡觉时就格外警醒,像只竖起了耳朵的兔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她。
果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声传来。
是房门被从外面拧开的声音!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徐春棠看到吴恩让,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熟睡”的样子,一动不动。
只见吴恩让像做贼一样,先是伸长脖子往床上看了看,确认她“睡熟了”,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直起身子,目光开始在屋里逡巡。
他的眼神最终落在了床尾的帆布背包上。
那是徐春棠用来装书本和考试用品的包。
这小子,果然是冲着她的考试来的!
吴恩让猫着腰,几步窜到背包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开始在里面翻找起来。
摸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略有些硬挺的纸,“嘶啦——”一声,将其撕成了两半!
“徐春棠,没了准考证我看你还怎么去考试!”
吴恩让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仿佛已经看到徐春棠明天早上发现准考证不见时,那种惊慌失措、哭天抢地的样子了!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脸上带着报复得逞后的扭曲快感,又看了一眼床上“毫无察觉”的徐春棠,冷哼一声,这才转身,再次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徐春棠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看着地上那堆被吴恩让蹂躏过的纸屑,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嘲讽的笑意。
吴恩让这个蠢货。
真以为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放在背包里吗?
她伸手,摸向自己枕头底下,从叠好的衣服里层,抽出另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完好无损的准考证。
这,才是真的。
至于被吴恩让撕掉的那张?不过是她用一张废弃的通知单,照着准考证的样子描摹出来的罢了。
第二天。
吴家的早饭桌上。
吴国栋坐在主位看着报纸,唐仲芳在一旁安静地喝着粥。
吴慧君大概是昨晚折腾狠了,没下来吃早饭。
只有吴恩让,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时不时就抬眼,偷偷瞥向对面的徐春棠,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和期待。
可让他失望的是,徐春棠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异常平静,慢条斯理地吃着馒头片,喝着稀饭,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这让吴恩让心里有点打鼓。
难道她还没发现?
不可能啊!考试这么大的事,她能不检查东西?
就在吴恩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主位上的吴国栋放下了报纸,看向徐春棠,语气带着惯有的严肃。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别到时候丢三落四,误了正事。”
吴国栋刚说完,吴恩让精神一振,腰杆都不自觉挺直了些,眼睛死死盯住徐春棠,准备看好戏。
徐春棠放下手里的半块馒头,用餐巾擦了擦嘴,抬起头,迎上吴国栋的目光,语气平静而清晰。
“准备好了,爸。”
她不慌不忙地从放在脚边的帆布包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放在桌面上。
最后,她把一张折叠整齐,没有任何破损痕迹的准考证放在了桌子上,笑了笑,“都齐了。”
吴恩让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见了鬼一样!
“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有准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