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所即将释放毒气。

斯嘉丽把杜克带到车上，给了他三分钟的思考时间。

三分钟一过。

驰野手中的火球烤到了他脸颊边缘，语气带着威胁：“不说没关系，让你感受一下温度，下一次，这个火球就会直接砸到你雌主的脸上。”

杜克眼神一骇，死硬的嘴终于松了口，“别，我说。”

杜克深吸一口气，布满伤痕的脸被绝望吞没，即使是血丝，都掩盖不了他脸上的苍白。

“三个月前，我姐姐被你们上面人害死了，死相凄惨，连全尸都没留，随意丢在路边，任由野狗野猫啃食，等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只剩骨头，蜷在角落，跟垃圾差不多。”

“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替姐姐报仇。”

“所以我痛恨你们这种人，但凡见到了都恨不得立马杀掉为我姐姐报仇！”

杜克说了，但没全说，他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剔除话里真正主角。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上面的人？”

斯嘉丽被他话里的描述弄得有几分悚然，顿了几秒才继续问。

杜克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其他人，冷声道：“你们能力这么强大，一眼就知道不属于这个练级区。我们世界的人，资源有限，发展有限，同样的年龄，根本不可能达到如此能力，除了上面世界的人，没有别的解释。”

杜克这番话说得漏洞百出，都不用思考，就能发现几个重大的问题。

斯嘉丽却不打算拆穿，想继续听听他的其他答案，再决定这个人要不要处理掉。

“意思说，你看到上面的人，都会毫不手软的杀掉？”

“对！”

“杀了几个？”

“你们是第一个，还没杀成。”

斯嘉丽：“……”

那他们还蛮幸运的。

斯嘉丽顿了顿，“你这种行为是滥杀无辜，和杀你姐姐的人没区别，真正的报仇是找到仇人，手刃仇人才对。”

杜克眼神一狠，语气跟着变得愤然：“找不到，杀不掉。”

“为什么？”

“上不去。”

天上地下隔着重重电网，平民无法上去，更别提报仇。

斯嘉丽突然有些同情杜克。

这种知道仇人在哪，却永远接触不到的感觉的确痛苦。

人在情急之下失了智也能理解。

只是他不该连累无辜的人。

斯嘉丽有点好奇杜克的仇人是谁，若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她或许能帮一把。

当然，她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做。

而是。

她也有过这样痛苦迷茫的时候。

经历过绝望，无数次想报复社会，用别人的错误，一边惩罚自己，一边还要自救，痛苦和绝望不断在她身体里拔河。

每一天都濒临崩溃。

那个时候，她也希望有个人来帮她，哪怕只是伸一次手，拉她一把。

她都足够撑起所有的希望。

人在拥有权利的时候，若能帮到从前的“自己”，这份权利才是真正得到了施展，没有辜负。

至少斯嘉丽是这样认为的。

于是她问杜克：“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吗？”

“知道。”

“是谁？”

杜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忽而警觉地看向斯嘉丽，“怎么，你想告密？”

斯嘉丽莞尔：“告密？不至于。我想杀你直接就杀了，何必告密那么麻烦。”

杜克冷笑了两声：“那可不一定。你若知道她是谁，肯定会觉得告密比直接杀了我更有价值。”

杜克这么一说，斯嘉丽越来越感兴趣了，感觉他话里的那个人是个大人物，能得到不少好处。

阴沉沉地笑了两声，脸色倏地一变，掏出空间里的枪抵在杜克下颌，眯着眼睛，眸光像毒蛇般危险，“要你说你就说，哪里这么多废话，你要是不说，我就找你雌主的麻烦，我可是上面的人！杀死她一点都不费力。”

“别别别，我说！”

一听要杀雪莉，杜克瞬间急了，哪里还敢隐瞒，脱口而出仇人的名字。

“斯嘉丽！”

“我的仇人是斯嘉丽！”

车厢内，三双眼睛，“唰”一下，齐齐看向斯嘉丽。

斯嘉丽一惊，迅速回神，“不是，我，她杀了你姐姐？不可能吧。她她她可是帝国公主，怎么可能轻易杀人？”

斯嘉丽说这话的时候，无比心虚。

但只心虚了一秒就挺直腰杆。

原主的记忆她了解。

打架、骂人、斗殴她行。

杀人。

她真的没碰过。

唯一一条人命，可能就是贝西的弟弟。

这又是哪里来的债，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杜克看斯嘉丽在维护那个恶毒雌性，纵使担心连累雪莉，还是忍不住冷言嘲讽：“她是帝国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个善妒的恶雌，我姐姐因为工作原因接触了她的兽夫，被有心人拍了一张照片，她就命人处死她！”

“仅仅一张捕风捉影的照片就连累我的姐姐丧命！这种恶雌，根本不配做帝国的公主！帝国有了她，迟早要亡！”

“放肆！”

霍尔斯特身为星舰指挥官，以维护帝国为己任。

有人出言不逊，他灰瞳一竖，暴呵了一句。

话出口的刹那，一道黑气释放出来，直接缠上杜克的脖子。

杜克瞬间呼吸困难，面颊涨红，痛苦的话都说不出来，拼命在挣扎。

“住手！谁准你碰他的！”

斯嘉丽看出霍尔斯特的意图，立马喝止。

霍尔斯特眉梢一动，阴鸷地斜了斯嘉丽一眼，不为所动。

“我命令你，不准碰他，松开手！”

斯嘉丽再次喝道，声音继续拔高，尖锐的尾音在车厢内来回碰撞，足以可见她现在有多愤怒。

为别人的兽夫跟他发火？

霍尔斯特冷冷地注视着斯嘉丽，烟灰色的瞳仁宛若冻结了多年的冰川，寒气森森，冷得令人心颤。

蓦地。

他扯动嘴角笑了下。

黑气一散，杜克跌回座位。

他咳嗽了几声，声音又干又哑，“你们要杀我，可以，但不要连累我的雌主，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

杜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也不做挣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撇清自己和雪莉的关系。

雌性，兽夫，捕风捉影的照片。

斯嘉丽知道杜克说的是谁了，她看向杜克，“你的姐姐是不是403药剂研究所的研究员？”

杜克点头，“是。”

“叫什么名字？”

“克里斯汀。”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斯嘉丽让驰野打开车门，放杜克走。

杜克看着打开的车门，愣了半晌，“你，不杀我？”

斯嘉丽静静看着他，温良的眸光里寒芒一闪而过，“如果你说谎，我一定会杀了你。”

……

……

第三轮毒气释放后，今日的毒气释放完毕。

他们可以在庇护所过夜，直至次日八点。

这次的庇护所在郊外，是座简易的小木屋，背靠高山，面朝一片绵延不见尽头的湖，周围一片青青翠翠，暗香幽幽。

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宁静美好。

斯嘉丽的心情却不大美好。

她担心克里斯汀是像贝西弟弟一样，由原主间接行为导致死亡。

若真是这样，她的确有罪。

可是，斯嘉丽翻了一夜的记忆都找不到答案。

原主去研究所只对自己的兽夫动了手，没有殃及其他人。

斯嘉丽坐在房间，看着窗外的月亮，夜很长，她的沉默也很长。

被迫处理完毒尸的赛维亚，洗干净手，敲门走了进来，与她一同看着窗外的月亮。

静默片刻后。

他用极其寻常的语气说：“斯嘉丽，我相信你。”

驰野靠在门口，双手环胸，吊儿郎当的笑了笑，“我也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