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玲珑!
刑部尚书夏仲的孙女儿!
家父乃是刑部侍郎不说,自己也特别争气,成为大乾唯一一个进入北镇抚司的女人。
而且。
但凡经过她手的案件,就没有一件是无法破解的。
以至于。
在京都内,有着“第一女神捕”的名讳!
而今日。
她在接到这一个案件的时候,冷静地分析了一下。
昨日晚上,梗王府中的确有人送了一个恭桶出去,里面塞着一具尸体。
她又查了一下王家近日来跟李玄戈有着来往,所以便将李玄戈定为了嫌疑人之一……
如今过来,就是打算进一步的审查,看看能否找出更多的线索。
只是没有想到……
这个曾经传闻迷奸赵国公主的无耻之徒,果然够无耻的,居然在院中和公孙明月调情?
她对此非常的不屑。
他指尖捏着金丝在晨光中晃出了一抹残影,寒芒刺得千户眯起眼直往后缩……
能不缩吗?
因为那金丝他可太了解了……
就是李玄戈特制出来,给虞姬补心用的。
然而。
正当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时……
李玄戈从一旁的桌子下面,抽出了三根一模一样的金丝,在指间翻出朵金菊:“夏抚司,这证物比怡红院姑娘的肚兜带还常见,工部锻金坊每天能拉多少你喊上刑部和锦衣卫一块儿查过吗?!”
夏玲珑的手指摩挲着金丝上的暗纹,冷笑一声。
“工部的金丝都有火漆编号,这根刻着‘玄戈监制’!”
“殿下莫不是要说是有人仿造?”
李玄戈闻言,点头如捣蒜:“这不是废话?这就是有人仿制,因为本王压根没有刻监制的习惯,不信你可以从虞姬体内抽出来查看,再不济可以去找医圣拿剩下的金丝对比一下,再来对峙啊!”
奶奶的……
古代办案都是靠着这玩意来的吗?
那这一个夏玲珑岂不是又一个聂某女神探,专门判冤案……
夏玲珑的手指摩挲着金丝上的刻痕,杏眸冷如寒潭:“殿下倒是推得干干净净,可这金丝若非你授意,工部谁敢私自刻字?”
“我的刑部尚书孙女啊,当然是栽赃陷害懂吗?”
李玄戈一脸无语,“你陷害人的时候,不得先做一个陷害的证据?”
我靠!
这么浅显的问题,这“女神捕”居然不知道???
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至于拿这种东西来作为证据啊!
他十分严重的怀疑……
这所谓的“女神捕”,是一个关系户,否则绝不会那么蠢!
夏玲珑的黛眉微微一蹙,继续嘴硬着:“那你得先证明不是你……”
“等一下。”
李玄戈忍不住打断了她。
“按照你的意思,那本王要不要证明一下,本王是不是本王?”
“你那女神捕的名号不会是花钱买来的吧?这么粗鄙的陷害,你都不懂?”
夏玲珑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了起来,杏眸更是虚眯成了一线,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善:“殿下是在质疑北镇抚司的办案能力不成???”
“哪能啊?”
李玄戈闻言,一脸无奈地说道,“夏姑娘这身飞鱼服比千户的还合身,就是眼神差了点火候……这金丝分明是三天前才刻的字,刀痕里的铜锈都是拿醋泡出来的,需要本王现场给你表演一个?”
夏玲珑的耳后漫起薄红,绣春刀一把架在李玄戈颈侧:“验尸房还有西域商客的尸首,身上沾着你梗王府独有的蘸料。”
“蘸料?”
李玄戈闻言,顿时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一个准备暗杀本王,结果自己服毒自杀的蠢货?”
夏玲珑双眼一眯。
“所以,殿下是承认杀了人?”
“我承认个锤子。”
李玄戈扶额,对于这一个“女神捕”很难评。
“首先,那人是服毒自杀的,毒就藏在后牙槽!”
“其次,哪一个好人会在牙齿里面藏毒?都是一些杀手,死士专门干的事!”
“最后,那人是不是商人,都死无对证了,只要查不到任何信息,身份安排谁安排不是安排?”
“你当我傻?”
“或者你是一个小可爱?”
有条不紊!
有理有据!
千户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殿下牛逼,您不去办案可惜了!”
“闭嘴!”
夏玲珑的后槽牙磨得咯咯响,刀锋往前送了半寸,“八殿下若问心无愧,就跟下官回刑部验……”
“验你脑子是不是有洞?传说中的女神捕是不是傻子?”
李玄戈哭笑不得地打断,随之一把扯开蟒袍前襟,露出心口淡青血管,“夏姑娘不如直接剖了本王,看看里头装的是黑心还是八宝粥?”
满院死寂。
公孙明月深吸了一口气,站出来开口。
“夏抚司,办案要讲证据链。”
“那死去的人明显是一个杀手。”
“其次王家灭门,单凭仿制品就要缉拿亲王,刑部的规矩喂狗了?”
她。
都看不下去了!
夏玲珑闻言,指节捏得发白,忽然甩出一卷验尸格目。
“戌时三刻,王家护院听见梗王府侍卫的淫笑,卯时便发现十六具尸首整整齐齐码在炕上,殿下昨夜在何处?”
李玄戈咧嘴一笑,屈指弹了弹刀身:“姐姐这刀擦得很亮,可惜照不清真相,很不巧昨夜本王吃完火锅,又去一趟工部,教那一群身子骨不好的老匠人跳广场舞呢!”
没错。
他的确去了!
而且还带了吃剩下的火锅过去的。
毕竟。
千户弄来的食材可太多了,他们几个根本吃不完,尤其是火锅本身容易饱腹!
“广场舞?”
夏玲珑一愣,千户立刻扭着屁股示范:“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殿下说这舞能治老腿寒,啦啦啦啦……”
公孙明月扶额:“昨夜我们一直都在工部吃火锅,你说的戌时三刻,他的确在跳广场舞,卯时更是早已在梗王府睡上三回了。”
“证据呢?”
夏玲珑冷笑。
“现在就想要证据了?”
李玄戈双手叉腰,“工部昨夜加班加点熔钢,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此事。”
夏玲珑被怼得已经来了脾气,针对的拔高着嗓音。
“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殿下权势滔天,能让整个工部跟着改口???”
她办案那么多年,哪怕有爷爷跟亲爹在其中帮忙,但从来没有人质疑她的能力不行。
但是。
今日却被李玄戈的一句句话给怼得怀疑人生,她生气了!
什么皇子不皇子的。
只要被她抓住问题……
天子与庶民同罪!
“本王让他们改口?”
李玄戈哑然失笑,冷不丁凑近她的耳畔,“姐姐查案全靠脑补,莫不是《狄公案》看多了?”
“放肆!”
夏玲珑的刀柄猛击李玄戈的胸口,却被他怀中特意用来调戏公孙明月而放身上的护心镜硌得生疼。
李玄戈顺势退后,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
“本王真要灭口何必用金丝来暴露自己?”
“撒一把‘销魂散’让王家人在极乐中升天不香吗?”
“还非得在现场上留一个线索让你们来抓,是你们蠢,还是本王傻?”
千户闻言,恍然大悟了:“难怪上回您给野狗喂了‘销魂散’,它边挠墙边转圈……”
“啪!”
夏玲珑的验尸格目摔在地上,她脖颈青筋暴起:“殿下若真清白,可敢随我去义庄验尸???”
“有何不敢?”
李玄戈单手附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本王要加一条规矩,若查出真凶不是本王,那夏姑娘就得穿上西域的肚兜,在本王的房间,给本王跳胡旋舞!”
千户眼神一亮:“妙啊!”
传说中的女神捕穿肚兜跳胡旋舞……
那是相当的诱人!
“你就别乱想了,只能本王自己看。”
李玄戈无情打击道。
千户:“……”
望着这一幕。
夏玲珑的耳朵已经一片通红,马尾辫几乎要炸成拂尘:“放肆!殿下当刑部和锦衣卫是怡红院?”
“夏姑娘这反应……”
李玄戈耸了耸肩,“像极了被戳穿心事的小寡妇,要不本王先给姐姐扎个‘诚实穴’?”
“你!!!”
夏玲珑刚想发怒。
公孙明月已经冷着一张脸,挡在两人中间:“要验尸就快走,耽误殿下去工部受罚,你这身飞鱼服赔不起。”
“哼!”
夏玲珑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随之怒哼一声,带人离开了。
她倒想看看……
李玄戈这个王八蛋,能验尸验出个什么花儿来???
李玄戈微微一笑,朝千户喊了一声:“带上醋和酒,咱们也过去!”
“啊?”
千户一下子懵了,“您要那玩意做什么?不会是想烧了吧……”
“少个锤子!”
李玄戈翻了个白眼,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让你做就做,别废话!”
公孙明月顺势跟上。
千户无奈,只好狂奔向厨房,拿上了酒和醋,才屁颠屁颠地追了出去。
……
义庄阴风穿堂而过,裹着腐臭味直冲天灵盖。
李玄戈一等人踏入时,浑身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下一秒。
夏玲珑地掀开盖尸布,十六具青灰尸首整整齐齐码在草席上,脖颈处金丝勒痕在烛火下泛着妖异寒光。
“殿下可看仔细了?”
夏玲珑的绣春刀拍在验尸台上,“每一具尸体喉间金丝都是您曾经让制的金丝一样!”
李玄戈捏着鼻子凑近,突然朝千户招了招手,将酒和醋朝一具尸体的脖颈上一泼。
“呲——”
两股不一样的液体渗入勒痕,竟泛起一层浮层!
“你在做什么???”
夏玲珑瞳孔骤缩,刀柄抵住李玄戈后腰,“是想破坏证据?”
“你是眼瞎?”
“这叫‘醋酒法’,用来显血用的!\"
李玄戈的手指随之戳向那浮层上的勒痕褶皱,“真凶用金丝勒人时死者还在抽搐,所以伤口呈现锯齿状,若是死后伪造,伤口应该像姐姐的唇线般平滑。”
话语一顿。
李玄戈掀开一旁王有财的衣服,将其翻了过去。
“他是戌时三刻遇害的,可尸斑却集中在背部,分明是死后被人摆成仰卧!”
“精彩!”
李玄戈突然又抄起验尸镊戳进王多鱼的鼻孔,“但更精彩的是这个……”
镊尖夹出半粒黄澄澄的碎渣,在烛火下泛着一层油光。
千户抻着脖子猛嗅:“这味儿……椒盐脆骨?”
“脆个王八!”
李玄戈将碎渣弹到了桌岸上,“这是西域金骆驼的饲料,掺了曼陀罗粉助消化,咱们大乾的脆骨要用花生油炸,而这玩意儿……”
他冷冷一笑,贴近了夏玲珑烧红的耳垂,“是赤羽营战马的特供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