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静宜当天就知道了齐司白的安排。
她没什么异议。
本就对周珩没有好印象,如今不用跟周珩面对面,她求之不得,只一点……
“先生今日故意街上与江流接洽,可是为了断掉江流的后路,让他与老王爷府邸生出嫌隙?”
齐司白点头,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盯着杨静宜手边冒着热气的药碗,“殿下,该喝药了。”
杨静宜:“……”
好嘛,现在除了宫清翠霜还有满仓,催她喝药的又多了个齐司白,明明她记得以前齐司白只与她讨论政事,从不干涉她的生活起居。
“殿下,宫大夫说过药若放凉再喝,会有损药效不说,还会影响殿下肠胃,极易造成胃痛腹泻……”
杨静宜一言难尽的看向齐司白。
完全不明白她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谋士眼瞧着变成了忧心蹙眉的婆子。
说好的温润如玉,万事淡漠呢?
“殿下若是嫌苦,属下今早去御膳房让大师傅做了上好的蜜饯,甜嫩多汁最是解苦……”
瞧瞧,竟连翠霜的职责都揽了去。
眼看着他还有继续碎碎念的趋势,杨静宜赶紧端起药碗,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苦归苦。
可吃了这么久的苦药,她已经习惯了。
但齐司白却仍是第一时间将蜜饯递了过来,金灿灿的杏干裹着层蜜,看着便让人胃口大开。
她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甜而不腻,果然美味至极。
“你有心了。”
“殿下喜欢就好。”
齐司白这会儿倒是重新挂上的温润的笑,只是不知为什么,杨静宜总觉得他笑得和以往不同,可细看分明都是眉眼微弯,唇边带笑并无不同。
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算了……
杨静宜垂眸开始专心去吃那碟子蜜饯。
齐司白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宽袖中紧攥的手早已汗湿,是他大意了,忘记殿下是极敏感的,差点便要泄露出自己那点子不能见光的心思……
可看见杨静宜专注地吃着他的心意。
他仍是忍不住软下眉眼。
恰逢此时棉帘子被翠霜掀开,齐司白赶忙收回眼神飞快地起身告辞,杨静宜正好在他的目光中觉得不自在,说了句多跟江流联系便摆手让他走人。
齐司白面无表情地行礼告退。
转过身时却露出无奈的浅笑。
自然,这一切杨静宜是不知道的。
她正在听翠霜这个内宫小灵通说储秀宫建福宫还有景仁宫近日来发生的事情。
本来她就是听个热闹。
继皇帝禁足贵妃,淑妃娘家获罪后意料之中地皇帝开始雨露均沾,尤其是这几年选秀进宫那些低位的妃子,本以为此生就要蹉跎下去,没想到峰回路转,皇帝突然想起了她们。
杨静宜不置可否。
可她突然想起来淑妃之前想让梁雅诗进宫争宠的事情,便问翠霜,“淑妃那边可有动静?”
“淑妃娘娘在宫里设了小佛堂,日日焚香祷告说是要替余家赎罪,祈祷南边的亡灵轮回投好胎。”
“江宁呢?”
“七殿下自从那日便被陛下迁到皇子所,奴婢特别留意过,他除了每日去尚书房读书,便是陪淑妃在小佛堂待着。”
“你怎知他去的是小佛堂?”
小佛堂可是在宫门里面,外人如何窥探。
翠霜一愣,紧接着露出若有所思,“奴婢是听人说的,好多人都说七殿下日日跟着淑妃娘娘在小佛堂祈福,整个人身上都是檀香味儿,难道……”
“这是他们的障眼法?”
自打春杏和天青“死后”,翠霜强迫自己成长起来,如今看待问题虽然有时还很浅显,但若是经人点拨,已经会下意识重新思考。
这会儿听杨静宜如此问,立刻觉得七殿下和淑妃有猫腻,“殿下,奴婢再派人进去看看。”
杨静宜扬眉,“你有法子?”
翠霜立刻嘿嘿一笑,“奴婢有同乡在淑妃宫里面当差,您放心奴婢不让她背叛主子,只是闲聊时问几句无关痛痒的佛法问题,想来没啥问题。”
杨静宜点头,“放手去做,万事有孤。”
如今春杏在宫外,宫清恢复江湖神医身份,宫里她只能依靠翠霜,这丫头愿意成长,她自然乐见其成,必要时提供足够历练的空间。
“殿下,还有一事,奴婢觉得您或想知道。”
“嗯,你说。”
“德妃也跟陛下申请闭宫,但陛下没同意。”
翠霜疑惑,“殿下,德妃娘娘这是为何?”
德妃……
杨静宜脑海里立刻出现如今古井无波的赵诺。
两人正说着,门口传来满仓的声音。
“殿下,临安王求见。”